这一天,书终于被翻到了最后。最后一页上面也一样有一段语重心长的小字,说的是“如今你已功有小成,若能多习惯搏斗招式,便当从此卫道除魔。此后继续修为,功力自然日深,足可傲视当世。然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绝不可妄自尊大”等等寻常告诫之语。
昭元知自己的的确确已是真的功成了,心头反而有了某种莫名的淡淡忧伤。他把这后面的小字看了又看,却始终舍不得合上它。忽然,他旁边嘘嘘连声,却是龙儿也来到了他身边,作势要与他摆扑打闹。
昭元心中微微一酸,暗想:“我们不打不相识,从生死之敌变成了现在的好朋友,真是天生的缘分。这许多日夜以来,全靠你我互相解闷,可今后我若离开此地,这个地方便又要只是你一个了。……唉,将来我在远方,纵然阅人无数,却只怕再也难有什么知心朋友。我虽然处闹市之中,却又何尝不是孤身一人?”但他见龙儿兴致勃勃,又想:“它都没有感伤,我却又何必去扰这雅兴?我与它相遇本是有缘,有缘便有离。但得把握当前之乐,彼此知心,日后虽在天涯,也仍然堪为比邻。”当下也如平常一般和龙儿扭摆为乐。
然而天日仍是一天天过去,已是渐渐地实在没什么事可做了。这一日,昭元将所有东西都重新又摆好,看了看那地面,又看了看那石壁,心头苦笑:“现在连重新再译一遍、再刻一遍的事,也都做完了,我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自己留下来?”
他将那些帛书又郑重包好,恭恭敬敬地将它们又再放进那石棺之中,将棺盖好,拜了三拜,道:“晚辈数百年后有缘来此,得见师父遗蜕,了解师父先世委屈,当努力将此事告以世人,以期让万千华夏子弟都敬师父所部千年之诺。前辈部中委屈,当能昭然于天下,为万世景仰。晚辈虽然功力有些小成,但招式太差,只怕亵渎了前辈宝物。这石剑乃是身系一部千年纪念,徒儿不敢接受,以免万一失落或是损毁。先辈其他遗物,也都留待原地。前辈书中所言,晚辈都已牢记在心,绝不敢违背。”
昭元说罢,又看了看龙儿,见它似也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氛。虽然现在又是平日的摆扑时间,可龙儿却仍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一动不动。忽然,龙儿凑过来缠住了他,却又不肯使力,象是在挽留他。昭元任其缠住,拍了拍它头,只觉它身似比以前略大,精神也更为饱满,心下略感欣慰。但拍头之际,觉它那头顶被自己抓伤咬伤之痕迹虽淡,却还是能感觉出来,心中顿时又是一阵感伤,险些落下泪来:“龙儿,我终于还是要走了。我日后还会想你的,你……也保重!”
龙儿摇晃着身躯,忽然缠紧了他身体,身子贴着他身体螺旋般游动。昭元知它现在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害己之意,只道它是心情不佳,以动平心。良久之后,昭元却渐渐觉得龙儿身体又渐渐松了开来,自己身上却似有什么东西轻轻挂着。他睁眼一看,原来却是龙儿的一身蛇蜕正在自己身上。再看看龙儿身体,果然似乎大了一点。昭元心中欣慰,知道它又长大了一圈,心道:“我来此一场,终于还是没有扰了你的修行。你和我相处这么久,似乎搏兽之术也大有增强,将来应可不至挨饿。我也可放心离开了。”
昭元叹了口气,走到那墓顶小口轻轻一跃。待他双手触至那口旁石壁,手指用力之处,已是插入石中半寸。他正待拔出一手,再行向上继续插石,却忽觉得自己身体被托了起来。
昭元吃了一惊,低头一看,却是龙儿正用头在下面顶着自己,自己几乎不费力便可被它顶着向上而去。昭元一拍脑袋:“我可真蠢!早想到这里,只怕老早便能让龙儿送自己出洞,哪里还用在这里面呆这么久?”但转念一想,若真是如此,自己便不会下力去学这武功,便出去终日得提心吊胆。比较起来,还是现在再出去的好。
龙儿连顶数顶,首尾用力,将昭元送出那小洞,自己也伸出半个身子看着昭元。沙漠中温差极大,这时已是清晨,此穴口又是水源之地,极利水汽凝结。不一会,昭元和它头上身上都蒙上了一层雾水,远远望去,便如泪水一般。
昭元心中感伤,抚摸它头良久,终于还是忍下心来掉头奔去,竟然不敢回头。很久之后他才停步,忍不住又回头看向那出来之处,只见长草掩映之下,已然不见龙儿身体。昭元知它已回去,心中方才好受一些。
昭元久居墓底,忽然回到开阔世界,一时间竟然还有些不大适应之感;直到绕着几个大墓跑了好几圈,终于才又找回了些许感觉。他现在功力充沛,奔跑起来,随便一步都是好远,奔跑快意之下,不自禁地长啸连连。
然而这一阵兴奋之后,却又发觉实在没什么事可做,不免又颓废了不少。昭元静静想了想,觉自己还是先去泉眼处,好生洗洗身上老泥,再往什么地方找几匹野马或是野骆驼,然后才好离开。他找到了原来的泉眼,但见其几已干涸,便又费了半天力气将其重新开大开深。等美美地洗了这一年来的第一个澡,出浴之时,简直是全身八万四千毛孔无一不痛快。
昭元正要离开,忽然心头一动,等水静后在其中照了一照自己之影。原来见自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