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昭元定了定神,忽然明白过来:“他们在朝里面熏烟!”一想到此念,顿时又恨极:“他们明明可以早熏的,早点熏死此蟒,不就可以不用我来送死了么?”但又想:“不对不对。这墓中似乎通风,这烟不可能很浓,也许不可能熏死这蟒。”
果然,那烟始终浓不到什么程度。连昭元都能勉强忍住不打喷嚏,又惶论去熏死那么大一条巨蟒?此时的烟雾,自然不是为了熏死巨蟒,应该只是想使巨蟒的行为更加委顿一些,方便他们杀蟒。不过这等烟雾对昭元来说倒也是有点好处的,那就是蛇蟒之类厌恶烟雾,那巨蟒似乎躲到什么通风微隙处去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来试昭元。
昭元正自微喜,却又觉自己实在没什么可喜的,因为自己又累又渴又饿,前面还是死路一条。如果自己此时冒险出去,不要说有被巨蟒中途拦截吞噬的危险,即使出去了,又如何面对他们?他们又如何面对自己?自己能装作不知道他们阴谋吗?他们能相信自己现在还不知他们的阴谋吗?他们得知自己未死,巨蟒肯定不会行动迟滞太多,那还不得再将自己关回去喂巨蟒?
要说唯一的希望,那就是他们能够早点进来被大蟒吃掉,自己或许还能逃出。可是他们这么多人,上次都没被吃掉,这次又已有备,怎么会被吃掉?而且即使真被吃掉一二人,那么剩下之人也就安全了。那些人还是远远多过自己,要制住自己杀死自己,还是易如反掌。
昭元想来想去,简直觉得无论怎么样,自己面前终还是死路一条。他心头苦笑,便干脆再也不去多想什么了,只盼他们能早点进来跟这巨蟒大战一场。只要这巨蟒争气,吃掉一两人,自己不就死前也能出口气了么?然过了许久许久,那外面的烟源源不断进来,却始终也无人进来,显是他们都极为谨慎。
直到又过了几乎一天的功夫,他们还是没有进来。昭元又累又饿又渴,不论怎么运功压抑,都还是痛苦万分,但居然还未完全被累趴下。这自是因为这一天巨蟒没来试他,又兼没有什么活动,洞内又属阴凉。但显然的是,即使这样“轻松”,他显然也已支持不了多久了。
正当昭元连神思也开始恍惚的时候,外面忽然似有了些微微的声音,令他精神又勉强一振。他细听之下,听出偶尔还有人打几下喷嚏,知是陈自远一伙。但过了很久很久,他们才真正近前,语音可闻。显然,他们这一路上走得极为小心。
只听一人笑道:“他娘的,这不是自寻烦恼么?都忙死大伙了,里面的烟居然还没外面浓。不过看来那死蟒蛇确实已经吃了他,在一边睡大觉呢。这次大伙可得给赵十七立个灵位,感谢他以身喂蟒,帮大家发财。”众人都是哈哈大笑。忽听一人道:“老大,说实在的,我对此事很不明白。我们先还都在想别的办法,可还真是没有想到牺牲他这个摇钱树。你一向也对他极赏识极倚重的,怎么这一次居然主动提出要用他来做饵?”
陈自远嘿嘿笑道:“他若不死,日后定然是我们死,那怎么行?”众人都是一惊,道:“为什么?”陈自远默默不答,过了好一会,才慢慢道:“我本来是很赏识他的,也确实想把他拉入伙中,甚至有过传位于他的打算。你们原来怀疑的都有道理,他先前编的那套身世理由,根本就没法信。但我看得出来他心已死,而且在极力回避过去,是以当时仍力排众议,坚持拉他入伙。当时,我对他甚至还有些幻想。你们都知道,我老了,不能再老带你们发财了。可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总不能扔下你们不管罢?当时我见他于风水一道领悟奇高,便暗暗暗存了这一念,费尽心思培养他。当时,我相信他只要进了第一步,日后一定能够慢慢抛开禁忌,跟我们完全融为一体。那样的话,我们自然人人都可以成巨富再收手。”
张老九道:“老大,自从你那次劝我们之后,我们也都是很理解你的这想法的。后来大伙不还配合得这么好么?可你现在的看法,怎么变得这么大、这么快?”陈自远道:“在玉门一带,我曾经和他,还有杨老板,被一群人当作血魔余孽捉住,目睹了一场惊人的异事。”说着将遇到那位小姐的情形简略说了一遍。他说的极是简略,但说到那小姐风姿之美,却还是忍不住大肆渲染,稀嘘连声。
众人听他如此而说,又听连歧山渔隐、雁门飞龙等名宿都那样丑态百出,不免人人都是眼睛发直,几乎不敢相信。陈自远道:“当时,所有的人都被那小姐给迷得不知所以了,可是他竟然没有被迷。他那一声疯狂的‘我不是贼’,更是彻底惊警醒了我。从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他是永远不可能真正入我们之伙的了。他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一类的人,不论遭受多少打击,他也绝对不可能跟我们同流合污。我们做的是这种掉脑袋的勾当,如果我们中有一个永远也不肯沾染实质之事、永远自外于我们的人,你们说这是多么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