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说。昭元神智迷糊,叫道:“爹爹,我跟你一起走!”扔下酒桶便要扑过去,可是那身影却又立刻消失,周围只是夜风习习。
昭元呆呆站着,热泪慢慢流下,再看那酒桶歪倒在地,酒浆正咕咕而流。他心中悲苦,一把抱起酒桶又死命狂饮,哈哈一笑,忽然在隐约的惊呼声中纵身跃出宫墙,直奔出去。
昭元不知疲倦地疯狂奔跑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郢都已被他远远抛在了身后,只留下一片淡淡之影。等他跑不动停下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高高封土,却正是爹爹和伯父的王陵。夜色苍茫之中,封土上的招魂燔依然在微微飘扬,昭元的心也似乎要跟那招魂燔而去。他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爹爹,孩儿不孝,不能实现爹爹的心愿。孩儿今日活在这世上已没用了,爹爹,你带孩儿去罢!”
昭元又哭又喊,嗓音已然嘶哑,却是完全无人答理,便连爹爹的幻象也没出得一个。良久之后,他颓然站起,抱起酒桶又是狂饮,一路而行,待到得一条浅浅河边时,眼睛已是几乎睁之不开。他心中一片糊涂,脚下忽然一软,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之后,昭元发觉自己正在一家破床上躺着,身上盖着的是一床洗得发白的蓝布床单。身下虽然也有布铺垫,但下面显然乃是稻草;旁边一对老夫妻正手捧粥碗,关切地望着自己。
昭元下意识道:“我……”那老婆婆道:“你已昏迷了好几天了,是老头子打鱼时把你从河中捞了起来。当时,老头子一见,还以为是我家狗子喝酒无度淹死了呢,险些自己都不想活了。唉,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什么不好,却怎么要在新婚之夜跑出来玩水,还喝这么多酒?”昭元勉强一笑道:“是啊,晚辈一时间贪玩,没有注意,谢谢两位搭救。”
那老太婆道:“看你衣衫礼服都甚是华贵,不知是哪家的公子?你现在醒了,早些回去,莫让新媳妇独守空房,也好免得你父母挂念。”昭元摇了摇头,凄然一笑。他忽然想起来一事,一摸身边,却感那玉玺还在身边,心下方才放心下来。
那老丈笑了笑,道:“你的这块石头可还真沉。当时你要不是在河中还死死抱着个酒桶,只怕也挨不到我来救你了。不过这块石头样式奇特,虽然我们不识字,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定然是富贵无比。我们想,这或许还是你的什么定情之物,所以就一直放在你身边。”
昭元苦笑了笑,暗想:“樊舜华说的明明白白,她这次乃是为了全楚王之名,为了楚国安定才肯回宫的,那还不是全了这块玉玺的名?嘿嘿,嘿嘿!”想到这里,不禁又是凄凉,又是落寞。他顿了顿,信口问道:“我晕过去已好几天了?这里离开郢都多远?外面……可有什么变故?”那老太婆道:“这里不过离郢都十几里。你是郢都里的公子吧?老头子天天都要去卖鱼的,这两天听说一切如常,似乎并无什么变化。”
昭元点了点头,心下暗想:“我先前已挂出敢谏者杀无赦的牌子,已经是自断了言路,只要无大事发生,自然外面也是看不出差别。我在宫中与我不在宫中,又有什么分别?”这念头一起,更是颓然有不想回宫之想。可爹爹那忧郁的眼神和临终前的话,却也在他耳畔响了起爱,令他沉吟半响,终于还是决定回宫。他当下便道:“我在此地叨扰两位老人家已久,现在便要告辞,先在这里谢过了。我这身衣服也值些钱,同时在集市上行走也不甚方便,不如就请老丈赐我一身粗布衣服,我回去之后自然会再来致谢。”
那老丈还待推辞,老太婆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也不好再留公子。但望公子日后飞黄腾达,我们也有好日子过。”昭元苦笑着点了点头。那老太婆给他找了身粗布衣服,歉然道:“孩子,我们穷人之家,实在是没什么可给你穿的。我那不学无术的狗子又不知在哪儿浪荡,现在还不回来。他年纪身材跟你相差不远,你就先委屈些,穿上这几件罢。”
昭元连声道谢,换了身衣服,一路神情恍惚地回到宫门。宫外卫士起初喝他退开,但见他亮出玉玺,加上虽然衣服粗糙,但神色间终有一股人君之风度,不敢怠慢,连忙找来小小长官。那小队长倒也见过昭元几面,连忙迎入宫中。昭元一面吩咐不可张扬此事,命那小队长不许跟着自己,一面换了自己那身衣服,转了几栋房屋,便要回到自己房中。但他正要回房,却忽然心念一动,转身又藏入了那储酒偏房之中,一动不动`。
待到晚间宫中万籁具寂的时候,昭元见事事如常,似乎全不知自己曾经离宫几日,心中也不知是欢喜还是失落。他呆了许久,终于出来,想要回自己房中。正到画廊之处,忽听一声:“王后,大王在里面等候。”昭元心头剧震,不及细想,急忙跃开藏好。只见前面人影绰绰,几个人提着灯笼走了过来。当先两位宫人拥簇着一位少女现出形来,正是樊舜华。
昭元心中一酸,便欲转身而隐去,可心头忽然又升起一个念头:“怎么说大王在里面等候?”心头极是奇怪,连忙注目细看。只见那樊舜华道:“你们都退下吧,房外也不可站人。”众宫人躬身称是,远远地退了开来,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