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便如随时会跌倒一般。他十数年来苦苦等待的都是这一天,自己和元儿本可以亲手苦苦折磨这个仇人,可是今天昭元却不但下不了杀手,反而劝自己给商臣一个痛快。他面色惨变连连,但见昭元脸色始终坦然一片,乞求之意尽显,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轻轻抚摸昭元头顶,道:“爹爹知道你心地纯良,虽然你从小爹爹对你没有过好脸色,可是你却终于还是没有学坏。爹爹……爹爹不怪你,其实爹爹很是欢喜的。”
他顿了一顿,又道:“可这个人却是我们一家的生死之仇,爹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的。你虽然不喜残忍,但是在这关头,却也不可过于妇人之仁。”昭元热泪盈眶,吞声道:“是。只是孩儿看他惨状,实在是心头不忍,下不了手。”
景子职慢慢道:“那你要如何处置他们俩个?”昭元道:“他们……不如就将他们废掉武功,囚于某处,严加看管,不使为乱,但是却也莫要这般酷刑……”正说话间,却忽觉得肋间一麻,自己也已是软倒在地。他心头一惊,急道:“爹爹!”
景子职木然道:“你是好孩子,不忍下手,爹爹也不忍心逼你。那景德年纪尚少,也是受压抑所致,或者也还有改移心性之望。但这商臣,多少年来都是老谋深算,心狠手辣,这等大仇根本不共戴天。多少年来,每当想到他,爹爹便恨不得生生撕裂他,恨不得食他之肉,寝他之皮。爹爹与他兄弟之义早绝,爹爹若是不让他死得奇惨,那便对不起你那死去的娘亲,更对不起千千万万因此事而受牵连的百姓。这穴爹爹点得甚轻,以你功力,一柱香便可自解。你若实在不忍心,不妨在我折磨他时闭上眼睛。”
景子职说完,转身对商臣怒道:“我儿子是心性太过纯良,不愿意折磨于你,可我却知道你心狠手辣,这些全是你应该得到的!”商臣冷笑道:“什么心性纯良?不过是妇人之仁而已,难成大事,不过却也好过你深谋远虑地来对付我。我看你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却未必便满意他的表现。日后只怕随他而来的,又是如我今天之局。”
景子职笑道:“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死到临头,居然还想来挑拨我父子之情。元儿跟我十几年来父子至亲,他的心性我还不知?他心存仁义,知道尊爱长辈,体恤百姓,同时又不甚迂腐,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喜欢他?而且他能屈能伸,随遇而安,便是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立他为太子,他也一样能好好过活,一样会对我真心孝敬。倒是你这辛苦十几年,却教出这么个东西,到头来身死位失,还免不了让天下人耻笑。”
商臣轻蔑地笑道:“你隐藏十几年,今天终于得手,不日就要篡上大位,果然是够狠。你这等口是心非之语,我也不来与你计较。只是……”景子职喝道:“什么篡位?当初父王本来就是已经属意于我,只是虑你势力,诏书虽拟,却还尚未发布。你先下手杀死了父王,篡了此位;如今我重登此大位,乃是顺天地之理,申不世之冤,怎么说是篡位?”
商臣冷笑道:“什么诏书?我却怎么未见?好一句‘诏书已然拟好,只是尚未发布’!普天之下,谁不能这样说?就这么一张口,就能张出一道诏书来?父王当日虽然确实开始属意于你,但终我发动,却仍是尚未改立世子,我依然是真命储君!可惜啊可惜,我纵然有千般不是,但终还是君,你为臣。你虽然现在得意万分,终究还是跟我一样,逃不了一个‘篡’字。你这一辈子都要在我名号下勉强度日,你的一切都被算在我身上,那我实是虽死犹生。要是你敢亮出自己身份,嘿嘿,你以为你会结局成什么样子?哈哈,哈哈!”
景子职冷笑道:“看来你是死到临头,都还以为你确实还是正宗。要不是我深入宫中半年有余,拿到了先王之废立诏书,你只怕还是在做你这个美梦呢。”
商臣冷冷地道:“甚么废立诏书?就算父王有了废立之意,改换世子这等大事,又岂能轻率了事?要说有废立之意。当今天下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君,有几个国家的国君从来没有动过废立之意?可是后来废立成功的,又有几人?我当时算知父王有了废立之意,当即发动,父王又哪里有时间来写什么废立诏书?”
景子职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刚愎自用,自己愚蠢还不知道。别国之所以难以废立世子,乃是因为世子多已与国内权臣,或是外面的大国结成了势力或姻亲。国君要擅自废立,怕会引起刀兵之灾,是以才不得不慎重。可你我二人娶的都是赵将军的女儿,无论是你当世子还是我当世子,于他赵家都是一样,他自然是无甚非议。你当日探得父王有了废立之意,但你心中尚未深信,于是便依从人之谋,宴请父王之妹。初时你还恭敬异常,席间便又故意怠慢,让姑母发怒,无意中便泄露有废立之意。你于是便回去准备,却不知道姑母自然也跟父王提起了此事。父王大怒,当晚便写下了诏书。只是父王没有料到你居然这么快便发动,还想再想想办法剪除你的爪牙,是以才耽搁了几日。你夺位后,听说有一份废立之诏,于是到处寻找这份诏书,可是这诏书却忽然失踪。再到后来,你见一直未有这道诏书的踪影,加上你位置已稳,于是也就渐渐不放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