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微微一笑,道:“别的或者不行,这个却是无妨。我曾蒙授于望帝,于那玄冰洞中练就清凉之身,这等区区凡冰,当无困难。”说着微一运功,身上清凉之意大盛,远远望去便如裹了一层微雾一般。王品源大喜道:“怪不得一靠近公子,便觉清凉。如今公子一运功,更是满室皆凉。看来,还真是天助我们!”众人赞叹之余,都是信心大增,急催成行。
那赵季是一队采买之长,宫中地位虽抵,但手握选择之权,一出宫城到得采买之地,那自是说一不二。那些卖货的东家们人人明白他是现管,自然都是抢着巴结。昭元先扮作卖冰之人的跟班,上上下下走了一通,什么都没见到,倒见赵季已然悄悄收了不少钱财。
见昭元暗暗皱眉,王品源笑道:“这两年主公家业不续,也幸亏赵季等几位兄弟掌这些钱粮买卖,大伙才不致穷困。多年以来,宫中俱是如此,若是赵兄弟不肯同流,反而难以立足。况且这本是商臣父子所刮之不义之财,我们取少许花用,也不为过。公子若是觉得不妥,便当早日夺回正位,以王上之尊,令行禁止。那个时候,自然可免这些弊端。”昭元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说话。
到得晚间,赵季偷偷出来,说自己今天四处探视,已将一众仆役纷纷拉入赌局。昭元随着赵季来到储冰之窖中,但见满窖皆冰,一块块厚竟盈三四尺。他想起卧眉山天昭所藏之冰往往厚不过一尺,知这些甚是难得,随口道:“郢都地界,冬天也能天寒如此么?”
赵季道:“也不是年年如此。但只要有寒冷之冬,本地人家便会多储藏一些冰块,是以这些冰也并非全然是去年之冰。我等明日出发,公子不妨先去试一下,看看能否适应这些冰块,然后好做决断。”
昭元上前摸了摸,觉并无多少寒冷意,当下便缩身躺如冰上,又拨了些冰块在自己身上,直至完全埋入冰中,却也殊无寒意。他一身白衣,在半碎的许多冰块掩映之下,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他见赵季啧啧称叹,知已藏的很好,拍了拍手站起来,心想:“看来那年余之苦却也没有白吃,事事都有用处。”
赵季见昭元果然若无其事地出入冰堆之中,原先的一点怀疑已是一扫而空,躬身道:“既然如此,那太好了。来日运冰,属下亲自来装冰。那时都是大车之上裹以棉被,足可容公子藏于冰堆之下。公子且先回去休息,待到天快亮时再来。”昭元笑道:“何需天亮再来?我今日便在此卧冰一宿,也好重温卧眉情景。”赵季见他神色自如,撮了撮舌,转身退出。
来日黎明,赵季果然先来装了一大车冰。他让昭元缩身入内,覆上冰块,外面便已是完全看不见。赵季却不装满,更不盖上棉被,反是先又回去喊醒了众人,叫他们来帮忙补装冰块,同时大骂他们懒惰,说自己可不会帮他们。
那些人昨夜赌得天昏地暗,现下正好梦难圆,硬被抓起来加冰,自然是浑浑噩噩,懒得细看。待加得满了,覆上棉被捆扎完好,然后又去装另外一车。昭元初时不解,想了一想才知他用心:如此一来,便每车都是下人们亲自装的,所谓亲眼所见,亲手所装。将来万一有什么蔬露,自己自然可以一走了之,而赵季也可免受太大牵连,日后或许还可再图。
待得天亮,整整数十大车物用都已装束完毕,扬鞭直向郢都进发。这一路竟然是出奇的平静,天黑之时已进城到了宫门。昭元心中砰砰乱跳,但那些宫廷卫士盘查许久,偏偏就是不来细查这些冰车,只是每车拉开被角朝里面张望了几下,便即放入。待得入了宫门,昭元才放下心来:“其实也就该这样。冰车之中如何藏得了人?自己这乃是奇遇所至,普通人自然难以想到。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便是自己来做卫士,只怕也是遵循这般轻重。”
正寻思间,车身已经大大平稳起来,显已入了内廷。又过不多时,便听赵季道:“阿三阿四,你们几个去搬运柴禾到厨。陈六,你带几个人去把前面两车分好门类,以备妃子们挑选。大王一到暑热便性情暴躁,这些冰是他命根子,只好我亲自来押放了。记住,赌钱之局可要等我回来才能开局,不然我这趟的油水不分给你们!”众人哄然相应,各自去了。昭元觉这一车与那其他几辆冰车似被推入了一条石子路上,而且渐渐车头下倾,象是在朝地窖中走去。过了很久,车行忽然平缓,似已到了地窖空室之内。
赵季道:“好了好了,你们俩卸吧,我先回去。”昭元心头一惊:“难道……”立刻全神戒备。只听那帮忙推车之人笑道:“赵三哥不够意思,自己就要先跑。今儿个回来,人人累得臭死,幸喜捞了几个小钱,弟兄们兴致又高,若不大多杀几局,怎么对得起自己?这几车冰就明天再来卸罢,反正又不坏。”
赵季笑骂道:“你们这几个家伙心中就只想着赌钱,反正出了事,上面还不是来找我?好了好了,今天算我倒霉,我来卸。你们先回去赌钱,但以后可得给我卖力点!”那推车之人欢天喜地,连声道:“我们就知道三哥体恤我们,我们自然也不敢忘了三哥。哪次分钱三哥不是拿大头?不过似乎从来三哥输钱也是大头,哈哈!”只听砰的一声,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