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这才想起杜宇还未交代如何写祭文,登时又有些心虚起来。幸好他认识那几名灵官,杜宇似乎也先有所关照,给他看了大多数的历年存文,叫他先学学口气样子。昭元一见那几大柜几大柜的就头痛,想起“贵精不贵多”的古话,便只找出十几二十篇细细研读。等心头略有所得,便照着样子写了两篇,再请族中通晓文章的几位长老改了一改,居然也还象模象样。然后又按照历年惯例,多加准备,指挥族人备办祭礼所需之物。
虽然昭元常常丢三落四,焦头烂额,但在众人参考提醒之下,却也终于还是办得事事齐备。那些长老们本来不甚愿由这个小孩来当前两日主祭,但看他办事居然也还算干练,祭文也居然还中规中矩,还有大祭师本人的坚持和小公主的支持,也就不再反对。
这一日已是到了火把节,族中人都兴致勃勃地忙碌着,也欢喜着。天昭始终缠着昭元和琴儿,要他们帮自己挑晚上该穿的衣服,一直挑到晚上快要开始的时候才放手。琴儿心灵手巧,知道昭元身形太小,穿不上大祭师的服装,在这些日子里亲手缝制了一套合乎他身形的祭师袍。昭元这过去许多年的苦难和心理压力,其实早已远远超过许多成年人一辈子、甚至几辈子所遭遇到的,这一穿好,扳起面孔,居然还真是象模象样,连杜宇看了都连声说好。
那些族人也已知道今年头两天的小祭会由他来代为主持,自然都想看他身穿大祭师袍,松松垮垮慌慌张张的样子。但众人见昭元真正上台之际衣袍庄严,表情严肃,通念祭文时更是威严与虔诚并举,集庄严肃穆于一声,心头那来看热闹的心意自然渐渐没了劲头。到得后来,众人简直觉得昭元除了年纪和身形尚小之外,与杜大祭师简直就是一个模样。等到快结束时,众人心中已都在想:“他年纪虽小,却还真是这块料。日后这大祭师之职,只怕是要归他了。其他长老看来都不行。”
待祭礼结束,火把在众人欢呼声中一簇簇燃起,漫山遍野中都是火把,映得河水一片通明。少男少女代表们在众人火把拥簇之下,一村村一寨寨的到场中放歌献舞,既是比美,也是同乐。昭元看得很是羡慕,但却也不能自己下场同舞。
本来,他自逃难远离中原之后心情轻松,小孩本性有所复萌,自然也感染了些本地喜欢歌舞的习惯。可惜自己现在乃是代理大祭师身份,虽然心痒难耐,却不得不和一帮六七十岁的长老和老人们一起行动。因此,他只能端坐台上“压场”,眼睁睁看着众人欢乐,自己则只能干瞪眼。再说了,他虽然会一点点,但实在笨拙得不敢恭维。若下去乱舞一通,也有些怕人人会大笑。天昭此时代表族长,虽然跃跃欲试,但也是不能下场。唯一能下场的琴儿,却偏偏又性情恬静,不喜歌舞,自然更是不肯下场一展身姿。
众人欢呼歌舞直到半夜,方才渐渐散去。琴儿不喜晚睡,早早便归。但昭元第一次做事,自然什么都特别认真,直待到众长老们都离开了,才准备离开。不料天昭却拉着昭元不肯回去睡觉,对昭元道:“他们老说不合规矩,说是怕失威严什么的。现在没什么人在了,但远处火把还有不少,气氛还有。我们就自己找个地方来跳舞唱歌,不让他们看见,不就行了吗?”
昭元本来就蠢蠢欲动,再说也很想看看天昭跳舞是什么样,加上今天又不是喂蛇之日,便欣然道:“好啊!可是我不大会歌会舞……”天昭嘻嘻笑道:“你那么笨,我才不要你来歌舞呢。我来,你吹草笛。”说着便兴冲冲地拢了拢头发,原地转了一个圈,笑道:“好看吗?”
她脸上因为兴奋和得意,早已是晕红一片,全不是原来那要么凶霸霸要么装可怜的模样,再加上长可及肩的秀发在她转身之际轻轻飘动,配上她特地选的舞裙,虽然身形还小,可是却已实在比刚刚族中献舞的任何一个少女都要美得多。昭元心头赞叹不已,连连点头,道:“好看!真好看!”
天昭得意地连转了好几个圈,忽然发现旁边本来早已开始星散的人群,居然又渐渐聚拢过来,而且明显都是在朝自己看过来。天昭脸上一红,缩身藏于昭元身后,用力将他朝后拉。昭元知她心意,向那些人笑了一笑,抱起几根火把,便带她走到了不远出一片小树林之中。他选中了一株笔直桦树旁边的一片软草地,插下火把,围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火圈。那些人知道小公主难惹,既见她是着意避开自己,自然也就只好站得远远的,只是隔着隐隐约约的树影朝这边偷看。
天昭见众人离自己已远,一闪身跑进火圈中转了几转,笑道:“怎么还不吹草笛?”昭元连忙又把那手中多余的火把架起来,搭了个小火堆,折过旁边树上一片树叶,照着自己平日和琴儿对着瞎吹时的样子吹了起来。他这时心情舒畅,近处又无别人,这笛声便随心所欲,似调非调,尽是胡乱欢快之意,但也还算甚是悦耳。
天昭听他笛声相伴,舒展双臂,旋转纤腰,伸展小皮靴开始跳舞。她是未来的族长,玩伴甚少,自然没有什么机会去学这些,是以一舒臂一拧腰都是想努力模仿那些献舞少女。由于她身形太小,模仿得不甚象,一眼看过去甚至还有些可笑。昭元见她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