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一怔,继而笑道:“是啊,经验即使不是一定准,起码也要大半准才能成为经验。既然完全没别的办法,按照甜和苦的大半对应关系来,当然是更容易碰对的了。那些不在经验内的可能性,便当抛却……对了,我听爹爹说过,好象太小的可能性就等于是没有的,不过一直也说不清到底多小的可能性才是没有。杜先生,您觉得这该怎样来定呢?”
他兴奋之下,随口而说,全没注意到杜先生的表情。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杜先生脸上不知何时已变得甚是苍白,肌肉更是阵阵扭曲,便如中了某种剧毒一样,极是可怕。昭元吓了一大跳,急忙扶住他道:“杜先生,你怎么了?要不要先服些镇毒药物?”
杜先生定了定神,重又站稳身体,慢慢道:“我没事。只不过我昔年曾……曾得一病,没有完全治好,留下了隐患。有的时候,它会偶尔发作发作,但也没大问题的。你要记住,不管多么小的可能性,都不应该忽略,不然……不然……当然,尝试食物还是应该……最好……取大头。夜深了,你去睡罢。”说着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昭元送他回房,径直而去。
昭元见他说话似有不尽不实之处,但毕竟也不敢多问,只是脑中不住乱想:“难道我说错了什么?是他自己说要按照经验来试的呀。如果经验有八成正确,那么看见一条不符的,难道就要用那二成来否定这八成么?……嗯,或许这也就罢了,毕竟还是有两成的可能性,是不是太大了些?要是一个经验有比九成九还高的正确性,比方说百万中无一例外,那么剩下的应该是可以忽略的吧?毕竟那么小的可能性,哪有可能?起码不应该去做指望。”
接下来这几天,杜先生虽然面上始终有点愁苦之象,但无论待人、接物,还是教导、研习,都完全跟以往一样,昭元也就慢慢忘了那点疑惑。不几天后,西南长老银牟太叔又组织了个集,请杜先生同去指点,说是今年谷物蛇蝎等都是丰收,应该多换些物事回来,以备荒年。杜先生人虽走,但在村边的药庐却是还开着,昭元自然也勉强代行些他的开药医人之事。琴儿见天气明媚,万物滋生,也常常到小山上去采药。他二人回来都不甚固定,做饭之类自是谁先回来就谁先做。这过家家般的日子,居然也过得甚是和美。
这一日下午,昭元早早喂蛇完毕,到药庐中看了看,却也没什么人来。他那几名药仆和僮儿足够照看,也就回来想跟琴儿说话。不料琴儿回来没这么早,他甚是无聊,也就只好在屋中看书。可惜只要他一脑中无神,不免又会想起那无字天书。
昭元虽然不愿再想山外的事,但当初公孙贤逼他死死强记这天书,却硬是将天书逼入了他本能。因此,他只要一稍微有暇,就冷不丁地会跳将出这个念头,便想避也不避不开。久而久之,他便也干脆顺其自然,而且拼命地、极努力地去想,只盼早点头痛,便能早点解脱。
这个方法确是有奇效,这一次昭元果然又是得逞,才过一会就开始头痛起来。他心喜之下,便到院子中,想看看前几天柃回来准备宰杀的蛇类,顺便再看看那些做试验的猴子。但去看了几眼,却见那些蛇似乎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似的,举止大为反常。平日在中间山洞时与昭元还极是熟穰的,喂养耍弄之际也从不回避,今日他们却一个个都懒懒散散,盘成一堆。昭元拿了上好蛇粮,还有平日里很少喂它们的鸡蛋来喂它们,它们也都没有兴致。
昭元暗想:“谁说蛇虫之属不通世性?如今被我等养得如同家畜一般,居然也象是沾染了人性一般。唉,它们做出这般可怜样子来,确实也让人不好下手。可是我也没办法啊。听杜先生说,这族中之人本来居于吴越一带,后来与别族相争失利,才迁来此地。虽然已有数百年时间了,但祖上习惯依然有所保留,仍是崇尚米粮之食。但本地米粮少有出产,又缺财力去与山外诸部购买,于是有的时候便靠恃勇斗狠,从山外人那里抢。但山外诸部也不是好惹的,而且也垂涎本部山药蛇皮等特产,彼此相攻,多年来双方屡有伤亡,多结仇怨。后来杜先生来后,多加约束族人,又兼多养蛇类,用蛇皮、蛇胆等物跟外面买卖,才使情形改观。因此,虽然我也不想杀你们,但为了让族人能少些人命,还是不得不拿你们开刀了。现在我所能做的,也就是让你们死前好好享受一番了。”说着便要将那几个笼子的门打开,准备将众蛇放出来,让它们在院子里玩耍一番。
他正念念有词自我安慰,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从背后道:“喂,新来的药奴,琴姐姐在不在?你们的宝物在哪里?快拿来给我看看。”昭元一听这人语气很不客气,而且还称自己为“药奴”,顿时心头有气。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奇装异服、十岁上下的陌生小女孩站在门口,而且还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老实不客气地朝自己大叫大嚷。
那小女孩见他微微发怔,似有不悦之意,哼道:“你没长耳朵吗?没听见我问你话?……你这家伙怎么可以把杜爷爷的蛇都放跑?”昭元见她神态极是倨傲,完全没半分礼貌,心头更是大觉厌恶。他本待不理这小女孩,但想了想,还是勉强答道:“我是杜先生的……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