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押运屈元之头儿虽在吃喝,却总是朝那老翁那边看过去。那老翁倒也罢了,基本上只是偶一回眼致意,便低头慢慢吃喝。那小女孩却似是极感兴趣似的,不时朝马车这边张望,然后便凑到那老翁耳边耳语几句,那老翁却也不置可否。那小女孩似是很是没趣,忽然跑到这头儿面前叫道:“喂,你老实说,里面究竟是什么?”
那头儿猝不及防,却居然也温言回劝道:“小姐开玩笑了。在下说过,里面不过是我一个染了风寒的内侄,年纪又小又不懂得说话,还能是别的什么?”他看那官差服色,知道他们乃是王宫近卫军兵,品级职位虽然比自己差得远了,但毕竟是大王亲兵,最好不要轻易去惹。而且他们如此护卫一位老翁和这小女孩,这一老一小定然身份极不凡,说不定便是奉命而来与自己碰头之人。这老翁虽精神攫烁,确实不凡,但若真说是会派这样一位老人来办事,却又似乎有点不大合情理。他思前想后,仍是猜不准二人的身份,但毕竟还是不敢得罪。是以虽是这么一个小小女孩发问,他却也恭恭敬敬地回答。
那小女孩不依道:“你们这么多人,好象也很凶的样子,怎么偏偏就对这么一个马车这么敏感?爷爷说没事,我才不信呢!你们肯定是在里面偷运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再说就算真是风寒,你们也能总不掀开帘子不给他饭吃?我偏要看!”那头儿又待推辞,那小女孩忽然又转向那一桌已坐下吃喝的己方之人道:“我就是要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别让里面藏着强盗刺客!你们快叫他乖乖开窗!要是不听话我回去告诉阿姨,看你们怎么办!”
那些人本来还一直以为这不过是小女孩一时吵闹,但一听她嚷“要回去告诉阿姨”,立刻人人大惊失色,全都拔出刀站了起来,恭敬答道:“云小姐吩咐,我等哪敢不听?”内中一个老成些的人向那头儿道:“便是风寒病人,看一眼也无大碍。阁下如此推阻拦,难道是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等既是官差,碰上了这事那便不能不管。”这人口齿伶俐,竟然把一件本来只是小女孩一时兴起要做的事,说得大义分明,居然还句句成理。
那头儿一看情势,见这小女孩一幅不依不饶的样子,明显不好哄转。而那些官差更是一个个吓得半死,全然不敢有丝毫违抗的样子,其势显然两相选择之下,一定要拿自己开刀的。他转眼一看,见那老人似乎也并无阻止之意,不免更是暗暗叫苦。他知这些官差虽然是饭桶,但看了这么许久,越来越觉得那老人不可能似普通的糟老头子:其偶尔一看过来,眼中精光隐现,令人不寒而栗,竟然都能令人不由自主地害怕。
他估算形势,知道若真要动起手来,只怕自己这边十几个都加起来,也都还不够这老翁一把抓的。况且他和这小女孩得王宫亲兵如此护送,必定还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若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便最终好好将这小子带去见了大王,只怕这一件大功也会给抵消没了。
这头儿想来想去,终于略一沉吟,拱手笑道:“本来只是一件些微小事,不料却是让各位官差大哥误会了,没准还以为我等真在干什么通匪坏事。我这就叫人唤醒他,让他来回答小姐问话。”说着一使眼色,身后一个人直奔马车前掀开车帘,立刻便解开了屈元身上的绳子。他动作极是迅速,解绳之际,却又极隐蔽地出手重又加重点了他哑穴。接着他便又退了开来,高高掀开了车帘,大大方方请那小女孩观看。
那小女孩神气活现地来到帘前,伸头朝屈元看了一眼,脸上却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伸手捂住了鼻子。屈元见她朝后退开,立刻便醒悟到自己这几天来失手被擒,被擒前还在荷塘边沾染了一身烂泥,再加上几天并未洗澡,自然是使得车中气味不佳。只听那头儿笑道:“久病之人,形容萎顿;而且久不通风,气味有异,自然是让小姐不喜了。”
那小女孩没发现什么大盗藏在里面,实在也没什么奇异之处,甚是失望,正要转头走开,忽然又向屈元道:“喂,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病了还不听话去打架受伤?……又为什么没有爹爹妈妈陪着你?”屈元哑穴本来就未曾解开,后来那头儿为防他乱说又加了一记,那许多极想说的呼救之话,自然是说不出来。但他转念一想,这小女孩如此骄傲无礼,肯定是王宫中人,还不是楚王一系的?自己还向她呼什么救?待听得她后面一句,更是象是被触动了隐痛,几乎立刻就想回上一句:“你不也是没爹爹妈妈陪么?”只可惜说不出来。
但屈元转念一想,却又是心中一痛,自思:“你虽然也没爹妈相陪,可是这么多人唯命是从,何等的逍遥快活,跟我又哪里能相提并论?又哪里会理解象我一般沦为阶下之囚的人的心情?”当下他神情落寞,闭目合嘴,故意摆出一幅不愿意理她的样子。
那小女孩见他不愿意答理自己,心中生气,忽然踢起地面一个小土块,朝屈元砸了过来。屈元活动不开,无法闪避,这一下正中面门,一时间土块散开,灰土蓬得满面都是。屈元心头大怒,心道:“这小姑娘真是岂有此理!想我当初也象你这么大的时候,待人接物已是何等的谦恭有礼,哪里象你这般没教养?”但苦于穴道被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