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儿侃侃道:“你这儿子到了洛阳,本来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太过被祖师爷宠爱,惹了些同门嫉妒而已。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惜数月前闹了丢书一事,那些人便已疑心到了他。恰巧那赵德威偏又出使我楚国回来,偏偏还见到了我王太子一面,居然还又是记忆力惊人,硬是没忘,一口就咬定我大楚王太子与令郎很象。这一点被那些同门得知,哪还有不大肆宣扬、竭力讽刺的道理?那些人茶余饭后说及此事,人人都笑令郎不过是长了一幅面孔,却是没那贵气,以此为一桩笑料,大谈特谈。可惜啊可惜,我们再疏忽,却也总有有心的时候。我楚国也有商人至周,略一认真访对,立刻便觉得你屈老爷确实有些诡异。再一细查,哈哈,原来令郎与我大楚王太子,果然还真是父母皆为同胞的嫡亲堂兄弟,怪不得他们如此之相似!你这般精明,自然也不会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只是看来你似也还是没下得狠心去将令郎毁容,而只是想派他远离此地,以使其不易被人认出。可你又怎么料得到,这居然弄巧成拙,硬是碰上了个记忆力惊人的赵德威?”
屈元听得这里,心中一痛:“原来果然是我害了爹爹。”当下偷眼向屈明德望去,却见他望过来的目光依然极是慈和。屈元身形不由得颤抖起来,心中更痛,头中也自一阵晕眩,只是一个念头:“是我害了爹爹!是我害了爹爹!”他正自责备,忽听得屈明德怒道:“原来你们竟然在放迷香!真是岂有此理!”
屈元一惊,立时醒悟:“原来这一直闻到的淡淡香味,竟然是他们偷偷在燃迷香!看来自己刚才这头晕也是与此有关。他们自己仍旧精神,那自是趁我们不备,先服了什么药物了。怪不得他一直这样侃侃而谈,一点也不急,我只道他是心中得意,便想炫耀而已,却不料还有这等毒计藏于其中。”
那头儿哈哈笑道:“若非如此,哪个还有闲心情去对一个死囚讲什么来龙去脉?只不过这样也好,弟兄们不用伤亡,你们也自然少受苦楚。你们两个皆活着送去,自然更是大功一件。怎么样?到头来,我们似也不是如二公子你想象的那么笨吧!哈哈,哈哈!”
屈元只觉得头越来越大,越来越痛,越是要去抗衡、不让自己睡着,自己的精力就消耗得越快,便越是想睡。再看父亲那边,只见他也已是身形颤抖,显然是正在运功极力相抗,但显然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屈元心中一急,忽觉那按住自己的那人之手似因胜券在握而稍有松弛,立刻不假思索,大叫一声:“爹爹快逃!”,便猛地侧过头来,朝那人的手掌狠咬一口。就在这当口,屈明德突然一把撒出十数件暗器朝屈元这里袭来。那些黑衣人本来觉得局势已定,心中戒备已是去了大半,这下猝不及防,登时便有几人中了暗器;其余之人躲闪之际也给逼得甚是狼狈。其实这一下也极是冒险:他自己运功与迷香相抗之际,手劲已有松驰之象,若是这一下打不中那些人,反而却打中了屈元,那可就要令屈元受大伤。
屈明德就在这一当间突然趋前,一把抓住屈元胳膊使劲一拽,便向那村边荷塘奔去。他心知这种迷香甚至是厉害,自己决然无法长期相抗;但迷魂类药物多怕冷水相侵,只要有冷水就无妨。同时,敌方人数太多,根本无法长期硬抗,只有钻入荷塘,借那遮天乱叶枯枝,方才有望逃命。屈元胳膊被猛地这样一拉,几欲断裂,脑中却反而一阵清醒。他知这是逃命的唯一机会,是以死死咬住牙关,一声不吭。
那黑衣头儿一见他们去向,已知其企图。他眼看已是阶下之囚的敌人竟然就要逃脱,心头大怒,大喝道:“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不要活的了,要死的!”那些黑衣人也是急了,闻得此言,更不迟疑,纷纷掏出暗器便向二人掷来。只听扑扑数声,二人身上已中了数枚暗器。屈元一下被摔倒在地,屈明德也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但立刻又拉起屈元疾奔。
那些黑衣人迅疾追至,已是与二人只有半臂之遥,已不再发射暗器,只伸手便向屈元抓了过来。屈元摔倒之际已抓住了一块石头,这下猛然向那人砸了过去。那人“啊”的一声,正中额头。但屈元人小力弱,这一砸不但没能将他砸退,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凶性。他刷地一声,又抽出了那本来已被插在背上的长剑,猛地向二人劈来。
屈明德一见形势紧急,连忙推屈元就地一滚,堪堪避过这一剑,自己也借这一滚之势到了冰水之边。现在尚非隆冬之季,且此地地近南方,气候尚不似更北方那么冷,犹有少许残荷伴着大批枯枝败叶和枯草与冰水共存。若是二人能够滚入水中,再要缉拿,必然大费周章。而且他们在此居住之久,对此自然远比那些黑衣人熟悉,极可能便从此抓之不住。那样的话,可就真是逃出生天了。那黑衣人似也虑及于此,眼看二人都要逃脱,大喝一声,猛地反剑就朝屈明德抓着屈元的手臂砍了过去。
这时候情势已是极为危急。屈明德若是要放手争这逃走的一线机会,那么屈元便会被擒;而若是将屈元尽力掷出,那么屈元或可仗水性逃命,但屈明德被这反力之势一引,则势必断手重伤,再也无力逃脱。无论如何,若是想二人齐齐逃得性命攸关,那是万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