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王孙满一眼,却并没有说话。王孙满知他知道自己在借题发挥,不免面上微窘,想了想,慢慢道:“屈伯父明鉴。若是此间之事已了,小公子自然可以去安心求学,若是此间之事未了,小公子自然更应离开是非之地。其实……其实屈伯父饱经沧桑,想必早已看穿了世情。过去的事就过去算了,又何必总是纠缠于记忆之中?想来屈伯父也不希望看到小公子这一生再继续纠缠于旋涡之内,总不得不跟此等危险之人打交道罢?说实在的,小公子若能跳出此间恩怨,另有一片天地,岂不是好?晚辈确实是有心借此事夸大后果,以提醒屈伯父做事当防万一。最起码来说,为了能细水长流,图个长久,父子最好是不要在一处危险所在。但说句实在话,在下昨夜之所见所闻,的确是没有夸张。”
屈明德微微一笑,长长叹了口气,道:“王世兄的为人,老夫自然明白。当日王世兄说要带小儿去洛阳游学,老夫一时糊涂,没有答应。说来惭愧,老夫这样做,一来是舍不得他,觉得原来没能好好照顾他,对不起他苦命娘亲的托付,另一方面,也是虽觉得王世兄气宇轩昂,绝非肖小之辈,但毕竟尚只是初识,不敢将爱子相付。那学文学武之说,其实推托拖延之意居多。如今多日相处,王世兄出身高贵,师门也是人才济济,为人更是光明磊落,乃是元儿之榜样。若是元儿能跟随左右,自然安全无虞。日后文武之中,元儿只要有一样拿得出手,自然是我全家之幸运,又哪还管是哪一样?现在既然出了这件事,虽然也未必便是真要来寻仇,但不管怎么说,也都是先防备一下的好。不知道王世兄可愿帮这个忙?”
王孙满大喜,忙道:“老爷子如此信任在下,乃是对在下的无上褒奖,在下敢不从命?说实话,我也是曾有想,希望小公子日后什于周室,但现在想来,却未免过于自私了。正所谓天南海北,何处不可以造福于民?小子发誓,日后绝不勉强留他于周。”他原本还曾觉得这屈明德行为怪异偏激,对他渐生疑虑,但见他说及屈元时真情流露,父子天性表露无遗,又明白直说了对自己的一律,其意实在甚诚,不由得心头微觉惭愧。因此,王孙满便也把自己心中当初所想倒了些出来,仿佛不这样就觉得对不起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