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了想要将屈元带到周都,好好培养的想法。
屈元慢慢又道:“再后来,我爹爹当真是时来运转,我们家也越来越富;几年间就几乎是全乡之首了,简直就象是神话中的故事。后来……后来……爹爹对我,也越来越好。可是……可是……家中有的时候,会发生一些很奇怪的事,晚上也有时会有一些奇怪的声响。我不知道是在发生什么事,可是我知道,只要我一问,爹爹也许就又会生气,于是我就总是很努力地去忘掉它们。我所能做的,就是做那些我原来常做的仆役之事,丝毫也不以那些事为苦为耻。我总是害怕,有朝一日厄运会再度降临到我们家身上,我们家也许又会什么都没有。那个时候,就又只剩下这些最基本的做工本事,能陪伴着我们了。所以我……这许多年来,总是不敢让自己习惯奢侈的生活。”
王孙满不知怎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哪怕是屈元朗朗论及天下大事,也没有令他这般惊奇。一时间,他简直不敢相信,如此深沉痛楚的话,竟然能由眼前这个才十一二岁的小娃娃说出来。王孙满望着屈元,只见他说话时脸色极平静,简直就象这些事立刻便发生在眼前,他也不会吃惊。
王孙满心中阵阵发紧:“穷人孩子早当家,对大人来说,似乎应该是一件幸事。可是对于这个孩子呢?他虽还只是一个小小孩子,可是孩子们该有的,他却一样都没有,而孩子们不该有的,他却有的比大人还要多。”又想:“他爹爹委实有些奇怪,教导之法委实太过严厉。看来,这屈明德先前定然曾经遭遇过极大愁苦。不过他可也真幸运。如此一味严厉,完全没有母亲疏导,屈元竟然也还是没有成为遗憾,反而还变得这般懂事,这般为它人着想,甚至还这样理解他爹爹,珍惜他爹爹后来的喜爱。唉,他屈老爷可也实在是太有福气了。”
屈元也停了下来,二人不知怎地,都象是有些无话可说。半晌之后,屈元忽然笑道:“这些事其实早已经过去了,我总不能老是活在过去之中,是么?不过我虽然平日里也并不是特别忌讳说这些事,但今天却是说的最多,可能你我年纪想差不`大,一见更是投缘吧。无论如何,爹爹后来对我远比一般人家的父子还要好,简直是一身二用,既当爹又当妈,拼命想补回来。我就算是没有妈妈,现在也已有了,又何苦之有?何况爹爹其实还正当盛年,但却至今也不肯再娶,我……我也很替妈妈开心。”说着忽然又流下泪来。
王孙满心下也觉的确如此,不免对屈明德的感慨少了几分。他想这孩子如此苦难中仍能作乐,努力让自己欢喜起来,这份本事,便自己也颇有不如。日后屈元若能什周,纵不能使周室再强,亦定能使周室德隆,于自己面上也有光采。
当下二人各自回房睡觉,王孙满心中澎湃起伏,怎么也难以入睡。他总觉得这一家的遭遇似乎很显奇异,或许是贵族逃难,并不象是完全的平头百姓,甚至说不定便是自己心头一直隐隐约约觉得的某一个人。但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若真是此样,却又会有其他更多的事情难以说通。他翻转半夜,实在想之不通,终于只好放弃,这才勉强入眠。
此后几日间,屈元上学时王孙满便出村游览,等他游览回来,屈元就已近放学。而后二人便常一起去牧牛牧马,畅谈天下。由于屈元用心牧牛多年,这些牛马多极是熟稔,本来也不需多加管束,二人闲谈的时间自然很多。王孙满屡次要屈元多学武功以防身,但屈元却总是以“学武多便是非多”来懒洋洋地搪塞,不肯多谈。多次以后,王孙满也不再坚持。
屈明德见二人交情越来越好,也甚是高兴。但每次王孙满说起带屈元游学之事,屈明德总还是犹豫不定,似乎还是不甚愿意。但王孙满暗中观察,见他经常会情不自禁地呆呆望着屈元,目光中时而愁苦,时而歉愧,犹豫之色与痛苦之意交织纠缠,仿佛屈元便是他一切希望之所在一样。王孙满看在眼里,知他还是在慢慢倾向自己的意见,只是父子情深,不愿儿子还这么小的时候就往远方受苦。因此之下,王孙满虽心中越来越疑,但也还是在暗暗欣喜:“看来此事是要有眉目了。”
这日王孙满又是深夜难眠,干脆披衣下床,在院中散步。他见月色融融,万物寂寂,心想村边荷塘处,月色定然更佳,当下便有前往观赏之意。他轻功甚佳,也极不愿惊动仆人,便极隐蔽地跃出院墙。果然,月意花香随着夜风阵阵飘来,水面上荷叶亭亭,水珠扑动,便如珍珠一般,让人大起清爽之意。
王孙满正在心旷神怡,准备缓步停身而赏,忽见远处岸边的荷叶处似有黑影微动。王孙满终是练武之人,眼力非凡,一眼便觉出那黑影有异。再一定神,更觉那黑影绝非寻常野兽,而更象是一名身着黑衣的夜行人。同时,看其身形,似乎身手还不甚弱。
王孙满心中微惊,暗想这乡野之处,与世无争之地,却怎么会有江湖中人现身?正在寻思之际,忽然脑中一闪,记起了当日屈明德曾说过,这里曾有盗匪出没,还曾祸及乡里铜矿。莫不成这是盗匪们贼心不死,现在又想来打这注意?王孙满天生仁心侠义,心想这事既是被自己碰上了,那便无论如何不能袖手旁观,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