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任又道:“我今买了此地,但我却又不能长居此地。若就此让地荒着,亦是可惜。我在你二处盘桓了数日,看你二人忠厚老成,一时心喜,便想再将此地送给你二人,也一般般依照八二之数。你们看如何?”二人大惊,李小二忙道:“万万不可!我实在受之有愧……”那边杨老爹亦道:“这是我二人之错,却如何厚颜劳客官出资?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孔任笑道:“若依此行事,你们固然是觉得凭空占了便宜,不愿身受。其实,你们不知我也借你二人之机,占了大大便宜。我现在虽盘缠不多,但家中甚是富贵,所差者唯名声而已。何况我乃北人,行至此间,知北人名声不甚佳,也曾因此而受难为。今日之事,不数日定然传遍周围,既于北人之名声大有助益,我脸上身上也增光彩。日后北人行至南方,自能因事而论,因人而异,不会统统都受冷淡。我之游历,亦会大增方便。是以今日之事,实乃是天赐良机,你我各取所需,我大你小,人人都有好处。你们又何必觉得不好领受?”
杨老爹知他这样说,乃是为了安自己之心,况且钱对这位公子也确实无大用,便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了。此地离外城和路口茶铺均有一段路程,行人休憩不易。小老意欲从客官之赏中,拿些钱来在此处建一小小凉亭,也可与行人方便。”话音未落,那李小二已不顾媳妇拉扯,抢道:“我亦有此意。不光是行人,此亭亦可供农人日后午间休息之用,可谓利人利己。”周围众人纷纷附和,有些人为人气所感,也纷纷拿出些大小铜钱来。
孔任见误会已经冰释,心中甚是快慰,又见对此利民之事众人踊跃,更是欣喜,暗想:“俗话说,家和万事兴,所谓万事和为贵,齐心好办事。这邻里相和、乡里相和,不也一样?想来这里既然已无误会,又有凉亭供休憩,待驱走了巨鳄,不日间这周围荒地定会成为良田。那个时候,不知又可多解几人之冻饿……哎喲,不好!”
孔任一想到巨鳄,立刻便为那二位猎鳄之人担忧起来。他身随心动,已纵身跃上旁边一棵大树之巅,只见甚远之一处,那二人正手执渔叉,深入到了苇荡之中。孔任心下大惊:“这二人不信我之言,仍以对付中小鳄鱼的办法去对付,只怕会逢极大之险。他二人熟悉鳄性,现在既肯深入到泥水之中,定是已经知道了鳄鱼便在左近。若是巨鳄突然扑出,他二人如此轻敌,可不就是两条人命?”
孔任转念之间,身已跃下,几个起落便直奔那边。他虽然明知那二人若不亲见其大,那是决然不会相信自己所说、听自己劝离开,自己其实并无多大责任,但心中仍是不住自责:“当初我为何一听语气就生气,没去仔细跟他们将清楚?我又为何不跟他们同去?孔任啊孔任,你还是未能如爹所愿,戒掉这‘意气’二字!这一时之意气,只怕又是两条人命!”
等孔任终于奔到那二人之旁,心下才微微一松,大声叫道:“二位,快上岸来!……”但正在这时,那其中一人正用来拨旁边草丛的鱼叉,忽然啪的一响,似是被什么夺过,扔在了水面。同时,一大团黑泥猛地扑向了另一人面门,来势极速。
但那被黑泥袭向之人身手甚是敏捷,猛地将手中鱼叉往河底一插,身子借势飞起,右手中便已多了一个甚粗的绳套。然而他身正在空中之时,正前方忽然斜竖起一条极长的巨尾,而且正极快地向他竖扫过来。那人本来对鳄鱼之袭已有防备,见黑泥扑来之时,已知鳄鱼大致方位和身体走向,是以立刻摸出绳套,想纵身跃至鳄尾稍后处,施以绳套。不料此鳄如此之巨,这一下没能跃至尾部之后,反而正好将身体给送到了鳄尾前方。那人惊叫声中,已正正被扫中腰身,立刻声音陡停,落向泥水之中,似已昏迷。
那矮壮之人一见兄长被袭倒地,又见巨鳄如此之大,心中大大惊恐。他大吼一声,左手绳套飞出,右手以掌猛击中水以略阻巨鳄之攻势,自己则顺势往岸边扑去。不料那鳄鱼似乎吸取了上次与孔任相搏之教训,并不驱身直上用嘴追咬,只是身子猛地一扫,顿时又是一大团黑泥飞了起来,啪地打在那人身上。那人被击倒在泥中,双手却还知道死命连爬,极力想要爬回岸上。那大鳄一见其背对自己,立时飞身扑上,血嘴大张,就要咬上。
孔任见事态紧急,不及停身,立刻便抓起一卵石,瞄准大口中间,尽力掷去。那巨鳄不不防之下,竟被击落数枚牙齿,狂性更发之下,竟是不改初衷,仍直扑上去,似是欲狠狠咬上,以泄其愤。孔任大惊,顾不得思考落脚之地,飞身便往矮壮者处直扑。但他见巨鳄咬势已急,远水救不了近火,于是忙双手虚空向那巨鳄作势欲抱,期望那巨鳄心中尚有惊恐之忆,见此逃开。
果然,那鳄一见此姿势便甚是害怕,大尾猛地向前横扫,身体硬生生滞住前进之势,斜向右跃开。孔任一见,顿时松了口气,要知他身体其实尚远,那巨鳄若是蛮性依旧,即便一口咬将下去,也还是能来得及在被他抱住之前,就钻入水底泥底。但那巨鳄那日实在是怕极了这一招,现在一见又是那人向自己作势扑来,心下惧极,本能地便不顾一切想先逃命。
孔任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