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风是平民出身,家里只是小康,因此在京并没有府第,今日知道高中榜眼,才临时在城西租了一处不大的宅子。
此时,柳宅热闹非凡,因为皇上已明言重用他,又是侍读,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很多在京城没有家的新科进士,以及后一辈的翰林都来了。
他升官的机会很大,此时已成了新科进士的象征,比状元还受到欢迎,此时不少翰林院的官员在座,因而就成了清流中后一辈的聚会。
众人听闻状元来了,都起身相迎。
柳成风一一介绍了几位在座的翰林,都是近两届的进士,年纪不大,最大也只是三十一岁,都在翰林院内苦熬资历,等着外放做知县,或者分发到六部九卿各衙间。
这种清流聚会的场面,叶歆自然不会出头,因为清流的领袖大多只有虚名虚衔,掌握实权者极少,又容易得罪人,因而他并不想成为这类人。
当然,柳成风是主角,又是在座官位最高者,因而在席上高谈阔论,讲述了许多自己的抱负,什么为百姓造福、什么匡正朝廷的得失、什么清平吏治,听得众人不断地拍掌称赞。
叶歆也附和着,只是心中明白,若夺嫡之争一日不明确,朝廷也不会有机会办其他事。正如昌州赈粮一事,以皇上如此精明的人,竟然没有派人去查,其中自有深意,言而妄动朝议,实乃不智之举。
坐了一阵,他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去,回到雪竹庄去看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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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翰林院的叶歆实在没有什么事可做,终日碌碌无为,在翰林院中与人闲谈赋诗,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像许多眼巴巴等着升官的人,终日想尽办法找机会向皇上进言,希望得到皇上的赏识。
叶歆的这种气度使众人对他颇有好感,自然是因为没有利益冲突,少了一个竞争的对手。
然而,叶歆的身影却频频出现在苏剑豪的府中,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叶歆即使现在不是四大家族的人,也将会投入所谓的“苏派”。
转眼已到四月,雪竹庄的地契上,名字已经换成黄雪竹。马怀仁父子以及原有的庄丁们都不再出现在庄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批人。
叶歆在庄下建了一个小形地宫,将冰柔母子暂时安排在里面,由红緂主仆相伴。出口在“披云榭”的卧室,这是叶歆一开始就吩咐马怀仁去办的。
平静的聚贤池风景怡人,太阳射在水面上,银光返映,如一郊晴雪。湖中有小舟数艘,是池边私宅的少女们在池上泛舟戏玩。
然而,最特别的是池内出现了很多紫白相间的异种荷花,香气醉人。特别是池子的西部和北部,这种异种荷花特别多,香气随风一飘,连京城都能闻到,人们赞不绝口。有官员竟然上奏,说这是上天对皇上的赞赏,因而授此奇花。明宗自然大悦,封此花为御花,领着一大群官员亲临聚贤池赏花。
可刚过两天,怪事发生了。
京城突然有怪病作乱,上次去过聚贤池的人回到家中都上吐下泻,开始的时候都以为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便随便去药铺抓了些止泻的药。不吃还好,一吃病势就越来越沉重,整个京城因而人心惶惶,还传出死讯。
很多官员也病倒在家,不能理事,甚至连几个皇子也被波及而卧病不起,只有皇帝没事。而没病的人都吓得躲在家中,不敢上朝,弄得朝堂之上冷冷清清。
皇子们病势沉重,明宗十分担心,自然很不高兴,下令彻查,可太医们却找不出什么病源,气得明宗关了几个入天牢。
又有人传言是御花惹的祸,于是明宗派人去查,却什么也查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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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歆和红緂沿着湖边慢慢走,整个地区已经空无一人,了无生气。
“大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的大事就是这个?”
“正是,你不觉得湖的荷花开得不是时候吗?”
“是啊!我正觉得奇怪,才四月怎么会有荷花,还是紫白色的,原来京里的怪病是这些荷花造成的。”
叶歆笑道:“这荷花的异香本无大害,但叶香却是有害,当两者加在一起,便会产生另类毒性。人要是吃了肉再来闻这两种香气,就会产生作用,又吐又泻。本来这也没有甚么,吐完泻完也就没事了,可是大多数人都去抓药吃,药铺中的药一吃下去,就会加剧病情。这时人们更害怕了,就会不停地吃药,这病怎能好呢?而没有钱吃药的反而好了,因此久病不愈的都是富人和官员。穷人吃肉少,所以得病也少,富人吃肉多,所以得病多。这招虽然损,但对平民的影响极少,他们最多也只不过是提心吊胆。这些日子来看花的人不少,但这一带都是富人区,因此来的大都是官员或者他们的家眷,病的也正是这一类人。”
“小妹一直不明白,大哥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
叶歆笑了笑道:“大哥先卖个关子,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沿着湖堤,二人越走越远,不知不觉中走到离池较远的一个小村子。村子里的人都下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