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厚赠资粮衣履之类,从人无不欢喜。
自晋公子去后,襄公(子兹父)箭疮日甚一日,不久而薨。临终,谓世子王臣曰:“吾不听子鱼之言,以及于此!汝嗣位,当以国委之。楚,大仇也,世世勿与通好。晋公子若返国,必然得位。得位必能合诸侯,吾子孙谦事之,可以少安。”(此处却看得明白,岂因病久心静而慧生乎。)王臣再拜受命。襄公在位十四年薨。王臣主丧即位,是为成公。髯仙有诗论宋襄公德力俱无,不当列于五伯之内。诗云:
一事无成身死伤,但将迂语自称扬。
腐儒全不稽名实,五伯犹然列宋襄。
再说重耳去宋(河南商丘),将至郑国(河南新郑),早有人报知郑文公(姬捷)。文公谓群臣曰:“重耳叛父而逃,列国不纳,屡至饥馁。此不肖之人,不必礼之。”(郑文自先朝楚,献女贻羞,又不识好歹,真是奴才。)上卿叔詹谏曰:“晋公子有三助,乃天佑之人。不可慢也。”郑伯曰:“何为三助?”叔詹对曰:“‘同姓为婚,其类不蕃’今重耳乃狐女所生,狐与姬同宗,而生重耳。处有贤名,出无祸患,此一助也。自重耳出亡,国家不靖,岂非天意有待治国之人乎?此二助也。赵衰、狐偃,皆当世英杰,重耳得而臣之,此三助也。有此三助,君其礼之。礼同姓,恤困穷,尊贤才,顺天命,四者皆美事也。”(贤才口中,便必有道理利害四事。)郑伯(姬捷)曰:“重耳且老矣,是何能为?”叔詹对曰:“君若不能尽礼,则请杀之,毋留仇雠,以遗后患。”郑伯笑曰:“大夫之言甚矣!既使寡人礼之,又使寡人杀之。礼之何恩,杀之何怨?”(这句却说得是,然叔詹非真是激其杀之,仍是激其礼之而已。)乃传令门官,闭门勿纳。
重耳见郑不相延接,遂驱车竟过。行至楚国(湖北江陵),谒见楚成王(芈熊恽)。成王亦待以国君之礼,设享九献。重耳谦让不敢当。赵衰侍立,谓公子曰:“公子出亡在外,十余年矣,小国犹轻慢,况大国乎?此天命也,子勿让。”重耳乃受其享。终席,楚王恭敬不衰。重耳言词亦愈逊。由此两人甚相得,重耳遂安居于楚。
一日,楚王与重耳猎于云梦之泽。(二泽相通,在今沔阳州,离郢都二百里。)楚王卖弄武艺,连射一鹿一兔,俱获之。诸将皆伏地称贺。适有人熊一头,冲车而过,楚王(芈熊恽)谓重耳曰:“公子何不射之?”重耳拈弓搭箭,暗暗祝祷:“某若能归晋为君,此箭去,中其右掌。”飕的一箭,正穿右掌之上,军士取熊以献。楚王惊服曰:“公子真神箭也!”须臾,围场中发起喊来。楚王使左右视之,回报道:“山谷中赶出一兽,似熊非熊。其鼻如象,其头似狮,其足似虎,其发如豺,其鬣似野豕,其尾似牛,其身大于马,其文黑白斑驳。剑戟刀箭,俱不能伤。嚼铁如泥,车轴裹铁,俱被啮食。矫捷无伦,人不能制,以此喧闹。”楚王(芈熊恽)谓重耳曰:“公子生长中原,博闻多识,必知此兽之名。”重耳回顾赵衰,衰前进曰:“臣能知之。此兽其名曰‘貘’,秉天地之金气而生。头小足卑,好食铜铁,便溺所至,五金见之,皆消化为水。其骨实无髓,可以代槌。取其皮为褥,能辟瘟去湿。”(不知出于何书?可惜当日不曾说明出处。)楚王曰:“然则何以制之?”赵衰曰:“皮肉皆铁所结,惟鼻孔中有虚窍,可以纯钢之物刺之;或以火炙,立死。金性畏火故也。”言毕,魏犨厉声曰:“臣不用兵器,活擒此兽,献于驾前。”跳下车来,飞奔去了。楚王谓重耳曰:“寡人与公子同往观之。”即命驰车而往。
且说魏犨赶入西北角围中,一见那兽,便挥拳连击几下。那兽全然不怕,大叫一声,如牛鸣之响。直立起来,用舌一舐(音是),将魏犨腰间鎏金锃带,舐去一段。魏犨大怒曰:“孽畜不得无礼!”耸身一跃,离地约五尺许。那兽就地打一滚,又蹲在一边。魏犨心中愈怒,再复跃起。趁这一跃之势,用尽平生威力,腾身跨在那兽身上,双手将他项子抱住。(亏他有办法。)那兽奋力踯躅。魏犨随之上下,只不放手。挣扎多时,那兽力势渐衰。魏犨凶猛有余,两臂抱持愈紧。(亏他有气力。)那兽项子被勒,气塞不通,全不动弹。魏犨乃跳下身来,再舒铜筋铁骨两只臂膊,将那兽的象鼻一手捻定,如牵犬羊一般,直至二君之前。真虎将也!赵衰命军士取火熏其鼻端,火气透入,那兽便软做一堆。魏犨方才放手,拔起腰间宝剑砍之。剑光迸起,兽毛亦不损伤。赵衰曰:“欲杀此兽取皮,亦当用火围而炙之。”楚王依其言。那兽皮肉如铁,经四围火炙,渐渐柔软,可以开剥。楚王曰:“公子相从诸杰,文武俱备,吾国中万不及一也!”时楚将成得臣在旁,颇有不服之意,即奏楚王曰:“吾王夸晋臣之武,臣愿与之比较。”(楚王意思甚美,偏有恁[音嫩]个畜生不知好歹。)楚王不许曰:“晋君臣,客也,汝当敬之。”是日猎罢,会饮大欢。
楚王(芈熊恽)谓重耳曰:“公子若返晋国,何以报寡人?”重耳曰:“子女玉帛,君所余也;羽毛齿革,则楚地之所产。何以报君王?”楚王笑曰:“虽然,必有所报。寡人愿闻之。”重耳曰:“若以君王之灵,得复晋国,愿同欢好,以安百姓。(必先有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