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双虎目怔怔相对,压抑紧张的气氛。
无数草原边缘族民们一脸惊恐地望着面前这些全副武装的帝国军战士,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武器,他们经历了千辛万苦才从草原深处一路南行到了这帝国的西北雄关,从出发时的七十万余人到现在仅存的四十七万余人,其中的艰辛看见一斑。
敌对部落的袭击,草原狼群的攻击,恶劣气候的侵袭,整个草原边缘族所前进的每一步,可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啊!
可是今天,好不容易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等待着他们的却是这十万名全副武装的精锐帝国战士,试问这些已如惊弓之鸟般的人们,又如何能不怕,能不惧呢?
数万道眼神几乎在同一时刻,全部聚集到了速不台的身上,只见后者一脸激动的望着对面的那个一身红甲的男人,紧抿的嘴唇一直翕动着,却硬是没有吐出一个字。
“全体都有!”
一声炸雷似的怒喝,吓得所有草原人身形颤动,同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敬礼!”
人群正中,弃炎轻轻摘下了“战龙头盔”,右手五指并拢成拳,慢慢敲打在了自己的左边胸膛上,沉重的打击震得坚固的铠甲也经不住发出了一连串的呻吟,然后就是十万只大手,同时移动了身上相同的位置上。
“碰”,整齐划一的敲击,庄严肃穆的表情,几乎是在同时刻,数十万的草原边缘族人全都五体投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泪水,顺着粗糙的面庞静静洒落在绿油油草原上的每一个角落,望着这感人的一幕,西北军的每一个战士的眼眶中,都渐渐升腾起了一层厚厚的水雾。
浓重的悲哀,在沉寂的空气中慢慢沉淀,心与心的交流汩汩地在沉默中进行。
一名又一名的战士,情不自禁地单膝跪地低声缀泣了起来,在这一刻他们已不再是战士,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儿子,一个慈祥的父亲,一个体贴的丈夫。
站在弃炎对面的速不台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放声大哭道,“天罪第一军第五师团长……速不台……向……向将军……报……报到!”
公式般的一句话刚出口,速不台这铁打的汉子便慢慢软倒在地,痛哭着一步步用膝盖跪行到了弃炎的面前,再深深埋下了自己的头颅悲声道,“将军,您……呜呜……您可要为我们报仇啊!”
没有人愿意去打扰他,“二十多万人那……呜呜呜……二十多万条人命啊……全部……呜……呜……全部都交代在了……白狼和黄狼那帮畜生手里!”
泪眼滂沱,速不台这条从不弯腰的汉子在说完这些之后,竟是在也直不起身子,扑在弃炎的怀中就放声痛哭了起来。
厚重到了极点的悲哀狠狠撕扯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胸膛,一个个陌生的人名,从草原边缘族人的口中被一一呼唤了出来,西北军的战士们知道,这些都是……死在了……这条迁徙之路上的人!
感受着眼前这些淳朴的人儿内心的悲伤,十万将士慢慢拽紧了自己的拳头,低垂着头一双双望向地面的眼神渐渐冰冷了起来。
弃炎轻轻拍打着速不台宽阔的后背,没有人发现那寸长刘海下掩盖着的一双星眸中,两团炽热的火焰逐渐升腾了起来。
锋利的“舞天”被弃炎单手擎起指向了半空,四个杀气腾腾的字眼被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斩钉截铁地挤了出来,“血债——血偿!”
一阵沉默后,十万将士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兵器,憋足了劲仰天怒吼道,“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浓郁的杀气渐渐聚集,西北军战士的豪勇感染了草原边缘族的每一个人,一双双布满了泪水面庞上的表情渐渐坚定了起来,一只只有力的大手悄悄摸上了腰际的刀柄。
滚雷般的怒吼声,同时从草原的各个角落嘹亮了起来。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一双双望向草原深处的眼中,仇恨的怒火,正在慢慢茁壮成长。
1月15日到1月20日期间,函谷关附近忙碌了起来,一队队身着西北军制服的战士们自发地帮助一个个草原边缘族人的家庭搭建起了简易的帐篷,一群群的牲畜被仔细地驱赶到了不远处的水草地中饲养起来。
夜深人静时,一堆堆燃烧的篝火旁,你往往可以看到一名西北的战士挺着胸膛,站得仿佛如一干标枪般在小心警戒,而在他们的身旁,则是躺了一地的横七竖八的草原族人在微微打鼾。
不长的五天,可就是在这五天了,远道而来的草原人却彻底被西北军人们给折服了。五天里面,因为抵御零星的白狼、黄狼两部游骑而牺牲的西北军战士就有一千多人;由于时间紧迫,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倒塌了不少,可在这危急的关头,却总有那么一批坚毅的西北军战士一言不发地冲进散落了一地的帐篷中,帮忙抢救压在最底下的草原边缘族人。
四十七万草原人,没有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