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炎孤寂的身影,静静地矗立在窗前,任凭清凉的晚风柔柔抚过脸庞。经历了太多杀戮的心很痴迷此刻的清静,脱离了世俗的喧闹,卸去了心中的重担。缓缓闭上双眼,脱去束缚,享受令人陶醉的美丽夜色。高高在上清冷的月洒下一片寒冷的光,将孤单的身影重重包围。
远处灯火阑珊的文天城,在虚幻的夜色中,显得异样的不真实。
出山已经两年多了,手上的势力是越来越大,但为义父复仇的愿望却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到底是自己改变了一切,还是眼前的一切改变了自己?
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出了胸中一口闷气,弃炎缓缓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无边无际的庞大神识向四周蔓延。天地间的和谐与自然,轻轻安抚着背负了太多的心,无数细小到几乎被忽视的天籁之声,轻快地和自己打着招呼。天与地,自己与自然,此刻已没有了彼此之分。
胸中的暴戾和残虐,在自然的洗涤下,逐渐淡去,古井不波的心仿佛回复到出生时的洁净,人世间的功名利禄,就像是碎裂的镜片一般越行越远。
不经历三千杀劫,又如何去领悟生命的珍贵?
以杀止杀尽管残酷,却不失为一条最便利的捷径。
生命是宝贵的,又岂能容他人随意操控?
胸怀济世之心,且行不义之事,看似分道扬镳,实则殊途同归,又何来的绝对是非与对错?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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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山梁上,一黑一白两条人影随风舞动。
“风,感觉如何?”
“此子已入天地大同之境,若善,则天下太平;若恶,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唉~”
一阵无言,风呼猎呼猎地鼓荡起单薄的衣襟。
“龙,若全力出手,有几分把握?”
“十成,但我没信心全身接下最后一击。”
“去会会他吧,也算不虚此行。”
“如此甚好。”
模糊的影一阵晃动。
孤零零的山梁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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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际的狂风,肆虐地席卷向空旷四野。
狂风的中心,黑白青三种颜色在对峙。
眼帘睁开,轻轻扫了一眼,再慢慢合上。
尽管声势浩大,弃炎敏锐的心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杀气。
所以他没有动,因为没有必要,眼前的黑与白,都是超越了认知的存在。在他们面前,动与不动,早已没有太大的分别。
狂猛的风,渐渐趋于平静。
身上的气势很有默契地在风中慢慢散去,回归了原始的平静。
“小兄弟,能否告知你的名字?”
一身黑衣的中年人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话语传出,平淡地让人陶醉。
“文弃炎。敢问两位前辈,可否赐下名号?”
语气同样的平淡,弃炎不卑不亢得回道。
带点落寞的眼神扫过四周的静寂,黑衣人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
“文天这孩子还好吧?”
语气语调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弃炎却分明清晰感受到了黑衣人的内心在那一刹那的悸动。
会亲热得称呼义父为孩子的,难道会是他?
一阵热流无法抑制地涌上了眼眶,胸膛被莫名袭来的重重悲伤压得死死的。咬紧牙齿,深深地吸了长长的一口气。
弃炎带点的哽咽的声音才响起,“义父,在两年前去了。”
短短的八个字艰难地从酸涩的口中迸出,内心的悲伤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无声的泪无法抑制地滑向地面,厚实的肩膀在风中微微颤动。
明显得一愣,黑衣人下意识地转过身,仰天重重地叹出了心中的一口浊气,古井不波的心被澎湃的悲哀所笼罩。眼角两行清泪,划过虚空,带起一串闪亮的泪线,飘逸地挥洒向四周。清癯的脸上,满是晶莹的泪花。
一声悲凉的厉啸,如剑一般,毫不留情得撞入黑实的虚空,重重地劈开了厚实的夜,惊吓让皎洁的月死死地闭住眼帘,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令人怜惜的惊恐。
而伴随着清啸,一股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不受控制,环状的劲气肆无忌惮向外一圈又一圈圈撞去,空旷的山峰在巨大的冲击下发出了阵阵呻吟,滔天的气流将四周的空间拉扯得微微扭曲,中心小小的黑越来越模糊。
从头到尾一直没有说话的白,一个瞬移到弃炎身前,全身的劲气疯狂鼓荡,一道透明的保护罩在狂风中撑起了最后一处平静,将自己和弃炎层层包裹在其中。紧接着,一声愤怒的咆哮重重轰向濒临暴走的黑。
“风,你疯了吗!?你想杀了这孩子,毁掉这里的一切吗!?快点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