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耳边的嘈杂,林家勉恨不得直接就把这帮该死的家伙全都一个个拖出去给喀嚓了,可惜身为皇者的理智却不许他这么干。无聊郁闷地抬起头,老太傅王恒之那张皱皱巴巴的橘子脸皮猛得映入眼帘,一张一翕的单薄双唇似乎正在诉说着些什么。
大力得摇晃了一把昏昏沉沉的脑袋,林家勉才算是终于恢复了些许的清醒。
“臣启奏,臣认为对于一个武人来说,荣誉胜于生命,吾看文天将军现在的样子,杀他只是给他个解脱、痛快罢了。臣倒有一计,可一石二鸟。请陛下准奏!”
一丝得意的奸笑轻轻滑上了恶心的脸庞,王恒之的一对绿豆眼中满是狡诈的光芒在闪耀,挑衅似得一一扫过一众道貌岸然的文臣武将。
一干平时自诩为身负傲骨的文人以及整天叫嚣着为了帝国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头掉了不过碗口大的一个疤,敢把死人脑袋当球踢的所谓勇敢的将军们全被他这一眼看得一阵毛骨悚然。
这老小子是什么人?
心胸狭窄,溜须拍马,瑕疵必报的一标准奸诈小人是也。再加上那一肚子的坏水,不知道有多少同僚仅仅只是因为无意间稍稍得罪了他一点半点,便被整得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反正就是个惨字。
这会自己还是小心点的好,免得惹来这无妄横祸。这样想着,除了左相右相帝国元帅三位大佬依然高高仰着自己头颅外,其他人都冷汗淋漓得垂下了头,不敢再和王恒之哪怕只进行这么半秒钟的对视。
满意于在场众多位高权重的显贵们对于自己的恐惧,王恒之得意洋洋得微微抬头扫了林家勉一眼。
欣赏到了老太傅小人得志的丑态,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林家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忿,才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准奏。”
王横之清了清喉咙,做作得整了下头冠,恶毒的话语才自口腔之中被喷射而出。随着文诛笔伐的每一字每一句,殿堂上的冷汗似乎更多了。
“禀告陛下,现时寡妇偷人,被捉奸后都应被浸猪笼。臣建议不仿来个依样画葫芦,在文将军面上烙下“帝国之耻”四字,再将其浸入猪笼之内在京城游街三天。三天内任由愤怒的百姓施为。如果三天过后,文将军还能留得命在,那就便立刻逐其出帝国,任他自生自灭,以昭示我泱泱龙翔之宽大仁厚,陛下以为如此可好?”
王恒之最后一个“好”字,做作得拖长了音节在空空荡荡的朝殿上回响。一时之间,全场寂静得似乎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足足沉默了有将近半分钟,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才重重响起。
一个大男人,被浸猪笼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游街?京城的百姓少说也有那么几百万人,这三天下来,能留下点皮就不错了。要真这么干了那还不如直接一刀喀嚓了文天算了,那还干脆些呢,起码也能得个痛快。
唉~
虽然心下不忍,但所有人都很识相得紧紧抿上了双唇。甚至连“帝国三佬”左右相元帅看着王恒之的眼神也都变得有些怪怪的了。
可皇座上英明神武的当代龙翔帝王——林家勉却不是这么想的,层层堆砌在脸上的寒冰瞬间便已经融化。他现在恨不得就这么冲下去抱起这个平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干瘪老头狠狠得亲上几口再说。
高啊,实在是高啊,这下老百姓的嘴巴是堵住了,还能顺便留文天一命,一石二鸟啊,绝!~
想到这里,林家勉重新换上了一副冰冷的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位大臣,那眼神中警告的意思比询问更加明显。
眼神下,一个个平时趾高气扬的嚣张大员们一个个低下了头,不敢和陛下的眼神稍作碰撞。于是,在一大片默许之下,“罪人”文天的命运就这么给铁板钉钉得给定了下来。
目光转向北疆边城雁门关下。
衣衫褴褛,行尸走肉一般的文天,终于还是苦涩地迈出了这沉重的一步,寂寥的身影慢慢走向了那片茫茫戈壁。
他不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也不愿意去想,身为一个武人,荣誉远比生命要来得更加重要,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了。有人虽死犹生,有人生不如死。
左右脸颊上烙刻的“帝国之耻”伤疤依然些刺痛,但颤抖的双手却无论如何不敢去触摸,哪怕疼得再厉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禁地,有时候这种不近人情甚至也包括自己。
北风吹过,带走的不仅仅是温暖……
夜幕静静降临,高耸的城头上,突兀得现出了一个清癯的身影。满头的黑发,没有束缚得任意在狂风中张牙舞爪,略显轻狂。
悠悠的叹气,仿佛是在夜幕的沉寂中洒下了一把细小的石子,荡起了阵阵涟漪。
“傻孩子,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你竟然还是不肯回到师傅身边呢?难道你偷跑下山,师傅便不再是师傅了吗?”
浓重的悲伤自话中缓缓飘起,一股滔天的惊人气势以身躯为中心,疯狂肆虐地向着空旷的四野隆隆奔去。
两滴晶莹的泪珠不知在何时早已悬挂在湿润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