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晓飞一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从一开始,尖嘴少校侯副官对他就有所怀疑,当他在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面前矗立的时候,或许就发现问题了。可是,这个尖嘴少校不但没有揭露他的意思,反而在有意无意的暗中提醒他,避免了他在别的人面前露出马脚。而且,他还帮江忆伪造了一个身份,除了那几个最心腹的卫兵,最初知道江忆身份的人都不明不白的死去或者失踪了,现在,江忆的身份是新任禁卫第1师第3旅旅长端木睿准将的机要秘书。而到达端木睿的新驻地之前,那几个卫兵也死于车祸。但是,路晓飞和江忆都清楚,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尖嘴少校为什么要维护他?路晓飞给江忆分析的是,尖嘴少校的命是和端木睿联系在一起的,如果端木睿出了事,他也会被处死,而且还很可能不止关系着他一个人的身家性命。所以他虽然发现有问题,却宁可将错就错,也不会去揭穿路晓飞的身份。
尖嘴少校所做的一切看起来是保护他们的行为,但是这让他们感到如芒在背。从这个人处理那些知情者的手腕来看,他无疑非常的阴狠果断。以至于路晓飞宁可冒着说穿身份的危险,也明着告诉他,绝对不能动江忆,否则大家一起玩完。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敢对这样的人放心,索性就把江忆日夜带在了身边。至于这样做是不是别有用心,他替自己解释为生存的需要,这是事实,而且,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每天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依然是秋毫无犯。他不是圣人,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每个晚上,他都有激起强烈的冲动,他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为的是不想让江忆鄙视他乘人之危。
京城越来越近,路晓飞和江忆心里的恐惧也越来越强。他们策划过很多次半途逃走,但是那个尖嘴少校始终像影子一样的跟随着他们,他随时按在枪套上的手似乎在提醒他们,只要他们真的迈出那一步,他一定会亲手开枪打死他们。他暗地里保护他们的原因绝对不是出于好意,至少,他绝对不能让自己赔进去。
而当他们踏上了开往京城的专列的时候,他们终于完全失去了逃走的机会。
“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眼看着快要到达京城,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的路晓飞对江忆说:“到了京城,暴露身份的机会更多,再这样继续猜测下去,谁也不会有好结果。如果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保护他自己的话,他一定会和我们合作的。既然都到了这里,我就不相信他还有什么退路。”的确,尖嘴少校的初衷如果只是自保的话,最初说明端木睿的罪名会是照看不周,但是到了现在才说明情况,那就不只是照看不周,还要加上知情不报和居心叵测乃至里通叛贼,诛九族都够了。
江忆说:“会不会依旧心照不宣比较好。我觉得,他肯定已经清楚你是假冒的,装作不知道,也是在给自己一条退路。如果说明了,会不会反而弄巧成拙?”
路晓飞想了想,说:“我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尖嘴少校是一颗定时炸弹,除掉他是不容置疑的,但是除掉他之前,必须先保证自己不会很快的被揭穿。转念一想,或者这人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宁可冒风险在暗中提醒他,也不会让路晓飞掌握足够的情报。所有的较量,都只能在暗中进行。
也许是因为这个时候帝国军的部队大多数都是由北向南走的缘故,他们乘坐的火车是一趟专门运送高级将领北上的专列,不但很空,而且很豪华。区区一名新晋的准将肯定算不上什么高级将领,不过亲王世子的身份,还是让路晓飞这个冒牌的端木睿享受了整整一节车厢。这种车厢有点像后世的软卧车厢,不过中间的一个包厢很是宽敞豪华,而两头的几个包厢则住满了卫兵,车窗装的是厚厚的防弹玻璃,能够抗击机枪子弹的冲击。对于路晓飞和江忆来说,这个豪华包厢是个不折不扣的豪华监狱。
路晓飞从包厢里走出来的时候,那个尖嘴少校正站在包厢门口,看来刚好是有事要对他说。淡淡的月色从窗子照进来,车厢的走道上流淌着微凉的风。火车依然在匀速行使,车窗外是一片半明半暗的夜色。
“你来得正好。”路晓飞调整了一下呼吸,没有用电视里学来的半生不熟的京片子,而是用略微有点口音的国语说:“我找你有事。”
“爷,”尖嘴少校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的样子,说:“我来是想告诉您,过了前面一个站,我们就直抵京城了。最多,也就是一天一夜的路程了。”
来到这个时空以后,路晓飞和他的伙伴们一起经历了几次生死的考验,在危难中已经成熟了太多,但是本质上他还只是一个不到20岁的青年,他想了很久自以为暗藏机锋的话,在尖嘴少校侯副官眼前其实是很浅显很直白的。
“可不是么,”路晓飞说:“哎呀,从军打仗也有不少日子,原来的规矩可是忘得差不多了。”
侯副官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说:“这些个小事爷不必挂在心上,有我呢。”
路晓飞看着他那种似乎可以窥视一切的眼神,觉得自己的心跳无端的加剧了很多,之前设想的迂回含蓄旁敲侧击的各种对答突然间不知道都到哪去了,他觉得自己有种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