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消息传过来。世道变化得这么快,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和小鬼子一场仗打得这么个朝廷墙角旮旯里什么东西都翻出来了。大家都觉着这天下该变,可是又怕变,更不知道朝哪里变。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后就化成了齐东野语,在四九城上空幽幽飘荡。
前些日子,京城百姓的孤愤精忠,转眼间似乎就消失得没有痕迹了。但是这种被一场未曾有过的民族战争激起的情绪,也许只是暂时地沉在水底,总有一天,会以更大地波澜,汹涌的翻卷出来。
在出水关门外的一处江南口味的茶楼里,二楼雅座门帘垂下,小二不断的朝里面送茶水,送点心。这里的口味,京城百姓吃不惯,但是来往官员,特别是南方籍贯的,都爱到这里来。清流多以南方人为多,倒不是地域区别真那么大,只是自从咸同中兴之后,朝廷一直维持着地中枢南北平衡早就没了,当权地多是北人,失意的官儿们,更容易变成清流,反正发牢骚简单。
于是乎,这个南方口味地茶楼,倒也成了京城清流们一个聚会的小小地点。
今儿聚在这里的人也不是太多,光绪上台,帝党总算分了一些位置。剩下一些黑到家的,才到了这里,给一个衣衫萧然的老头子送行。
这老头子就是两代帝师翁同了,他清癯了许多,一身竹布夹衫,端坐当间儿,慢慢的吃着烫干丝,周围送行的京官不住敬茶,他也只是淡淡点头。门口守着的差役不断探头进来看。却被那些官儿老大不耐烦的摆手朝外赶,差役们也不敢得罪,只是陪笑。
皇上现在又拿了点儿权了。翁同可是帝师,谁能担保老头子哪天不翻身过来?说是押解回籍,可是这趟差使是伺候老太爷地。赔钱的黑差使,也算倒霉。
屋子里面的京官们说了一阵善颂善祷地话,无非就是老爷子起复是指顾间的事情,这次就当回去休息一下了,未尝不是福气。翁同也只是不置可否的听着,没什么回应。吉利话儿说了一阵也就没趣了。到了后来,自然而然地就发起了牢骚。
“说是这次南北要相衡,结果还是一场空!文廷式文大人他们为什么不大用?就选了一些平时首鼠两端的家伙,给了点闲曹的位置,咱们就算打发了?”
“皇上能回来,那不错了…………慢慢儿熬吧…………现在外面还在打仗,颐和园又唱起大戏来了!”
“翁老师,这个家还得你来当!皇上是圣君。可是没人辅佐不成。咱们一起使劲儿,总要让老师尽早起复,这天下,还得老师辅佐圣君来经纬!”
听到这里,翁同放下了筷子,淡淡了扫了在座京官们一眼,他微微一笑:“大家的好意心领。这次老头子回家。是再不打算出山了…………”
京官们正准备说话表示反对,翁同却伸手挡住了他们话头:“能归葬首丘。老头子还不知足?”
一个一脸道学模样的京官儿站了起来,肃然行礼:“老师,此话学生万万不能苟同!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老师身为两代帝师,圣君又如此悬顾?国朝深仁厚泽,老师岂能不报?学生以为……”
翁同笑着点头:“好啦好啦!这些话儿,我比你熟。我也要走了,奉劝诸位一句,也别争什么了,老头子回去也不全闲着,得给皇上推荐一些大才,指望诸位,都不行!”
他笑得随和,但语气坚决,让当下京官们全都愣住。谁也不敢在翁同面前发作,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翁同负手站起,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国朝要变,才撑得下去。关在颐和园的时候儿,午夜静思,竟然是一身冷汗!这场战事,谁最得利?不是我们,也不是园子里面儿地,我们大清,竟然在生死之间转了一个圈出来!这次的劫数过了,下次呢?国朝再不变,可没有下一次了…………可是怎么变,咱们不知道…………有人知道。现在最负天下之望的,一文一武,武的是谁,大伙儿心知肚明。朝廷也绝不可能信重他的……文的,却是咱们大清最后的期望!”
那道学模样的官儿还有些不服气,站起来行礼:“老师,不知道这班班大才,到底是何方神圣?”
翁同一笑:“除了谭复生,还能有谁?”
底下顿时大哗:“他不是和徐一凡一体么?”
这些京官都是宦海沉浮过地,谁不知道当前朝廷所思所想。光绪复位,还不是为了压制徐一凡?帝后两党算是斗得两败俱伤了,都有一位大老解职出京。现在算是大家就这样了,可是换一个体制外地家伙来将现有体制彻底推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帝后两党现在在一件事情上倒是同心同意,必需压制住徐一凡!可是大家也都心虚,这徐一凡,就压得住么?这小子是属孙悟空的,天宫都能闹,大家不要自己沾一身腥。
翁老爷子是不是发了痰气儿,居然还要将谭嗣同引进朝中来!
翁同站在栏前,神色说不出的俨然,眼中闪动的,似乎就是他剩下的最后精力:“这世间,有一种微言大义,我们读书人几千年传承的,也就是这些东西。谭嗣同懂,徐一凡却不懂。这世上武人如白驹过隙,但是这微言大义却始终不坠。徐一凡要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