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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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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卷 张廷秀逃生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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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人声势凶狠,赵昂又从旁尖言冷语帮扶,心中明白是他撺掇,料道安身不住,

    乃道:“既如此,待我拜谢了母亲去罢!”王员外那里肯容,连先生也不许他见。

    赵昂推着廷秀背上,往外而走,道:“三官,你怎么恁样不识气,又要见岳母做

    甚?”将他灊推大门而去。正是:

    人情若比初相识,到底终无怨恨心。

    且说徐氏在里面听得堂中喧嚷哭泣,只道王员外打小厮们,那里想到廷秀身

    上,故此不在其意。童仆们也没一个露些声息。到午后闻得先生也打发去了,心

    中有些疑惑。问众家人,都推不知。至晚,王员外进房,询问其故,方晓得廷秀

    被人搬了是非赶逐去了。徐氏再三与他分解,劝员外原收留回来。怎奈王员外被

    谗言蛊惑,立意不肯,反道徐氏护短。那玉姐心如刀割,又不敢在爹妈面前明言,

    只好背地里啼哭。徐氏放心不下,几遍私自差人去请他来见。那些童仆与赵昂通

    是一路,只推寻访不着。

    按下徐氏母子。且说廷秀离了王家,心中又苦又恼,不顾高低,乱撞回来。

    只见文秀正在门首,问道:“哥哥如何又走转来?”廷秀气塞咽喉,那里答得出

    半个字儿。文秀道:“哥哥因甚气得这般模样?”廷秀停了一回,方将上项事,

    说与兄弟。文秀道:“世态炎凉,自来如此,不足为异!只是王员外平昔待我父

    子何等破格,今才到家,蓦地生起事端,赵昂又在旁帮扶,必然都是他的缘故。

    如今且莫与母亲说知,恐晓得了,愈加烦恼。”廷秀道:“贤弟之言甚是。”次

    日,来到牢中,看觑父亲。那时张权亏了种义,棒疮已好,身体如旧。廷秀也将

    其事哭诉。张权闻得,嗟叹王员外有始无终。种义便道:“恁般说起来,莫不你

    的事情,想是赵昂所为?”张权道:“我与他素无仇隙,恐没这事!”廷秀道:

    “只有定亲时,闻得他夫妻说我家是木匠,阻当岳父不要赘我。岳父不听,反受

    了一场抢白。或者这个缘故上起的。”种义道:“这样说,自然是他了。如今且

    不要管是与不是,目下新按院将到镇江,小官人可央人写张状子去告。只说赵昂

    将银买嘱捕人强盗,故此扳害。待他们自去分辨,若果然是他陷害,动起刑具,

    少不得内中有人招称出来。若不是时,也没甚大害。”张权父子连声道是。廷秀

    作别出监,兄弟商议停当,央人写下状词,要往镇江去告状。

    常言道:机不密,祸先行。这样事体,只宜悄然商议。那张权是个老实头,

    不曾经历事体的,种义又是粗直之人,说话全不照管,早被一个禁子听见。这禁

    子与杨洪乃是姑舅弟兄,闻此消息,飞风便去报知。杨洪听得,吃了一吓,连忙

    来寻赵昂商议。走到王员外门首,不敢直入。见个小厮进去,央他传报说:“有

    府前姓杨的,要寻赵相公说话。”赵昂料是杨洪,即便出来相见。问道:“杨兄

    有甚话说?”杨洪扯到一个僻静所在,道:“张廷秀已晓得你我害他,即日要往

    按院去告状。倘若准了,到审问时,用起刑具,一时熬不得,招出真情,反坐转

    来,却不自害自身?幸喜表弟闻得来报,故此特来商议。”赵昂听了,惊得半晌

    说不出话来。乃道:“如此却怎么好?”杨洪道:“一不做,二不休,尊相便多

    用几两银子,我便拚折些工夫,连这两个小厮一并送了,方才斩草除根。”赵昂

    道:“银子是小事,只没有个妙策。”杨洪道:“不打紧,他们是个穷鬼,料道

    雇船不起,少不得是趁船。我便装起捕盗船来,教我兄弟同两个副手,泊在阊门。

    再令表弟去打听了起身日子,暗随他出城,招揽下船。我便先到镇江伺候。孩子

    家那知路径,载他径到江中,撺入水里,可不干净?”赵昂大喜,教杨洪少待,

    便去取出三十两银子,送与杨洪道:“烦兄用心,务除其根!事成之日,再当厚

    谢!”杨洪收了银子,作别而去。

    且说廷秀打听得按院将及过江,央人写了状词,要往镇江去告。那时陈氏病

    体痊愈,已知王员外赶逐回来,也只索无奈。见说要去告状,对廷秀道:“你从

    未出路,独自个去,我如何放心。须是弟兄同行,路上还有些商量。”廷秀道:

    “若得兄弟去便好。只是母亲在家,无人伏侍。”陈氏道:“来往不过数日。况

    有养娘在家陪伴,不消牵挂。”廷秀依着母亲,收拾盘缠,来到监中,别过父亲,

    背上行李,径出阊门来搭船。刚走到渡僧桥,只听得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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