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至尊,用此揣皇后意。皇后泣曰:“公言是也。我儿大孝顺,每闻至尊及我遣
内使到,必迎于境首。言及违离,未尝不泣。又其新妇亦大可怜,我使婢去,常
与之同寝共食。岂若睍地伐共阿云相对而坐,终日酣宴,昵近小人,疑阻骨肉。
我所以益怜阿摐者,常恐暗地杀之。”素既知意,因盛言太子不才。皇后遂遗素
金,始有废立之意。
勇颇知其谋,忧惧,计无所出。闻新丰人王辅贤能占候,召而问之。辅贤曰:
“白虹贯东宫门,太白袭月,皇太子废退之象也。”以铜铁五兵造诸厌胜。又于
后园之内作庶人村,屋宇卑陋,太子时于中寝息,布衣草褥,冀以当之。高祖知
其不安,在仁寿宫,使杨素观勇。素至东宫,偃息未入,勇束带待之,故久不进,
以激怒勇。勇衔之,形于言色。素还,言勇怨望,恐有他变,愿深防察。高祖闻
素谮毁,甚疑之。皇后又遣人伺觇东宫,纤介事皆闻奏,因加媒蘖,构成其罪。
高祖惑于邪议,遂疏忌勇。乃于玄武门达至德门量置候人,以伺动静,皆随事奏
闻。又东宫宿卫之人,侍官已上,名藉悉令属诸卫府,有健儿者,咸屏去之。晋
王又令段达私于东宫幸臣姬威,遗以财货,令取太子消息,密告杨素。于是内外
喧谤,过失日闻。段达胁姬威曰:“东宫罪过,主上皆知之矣,已奉密诏,定当
废立。君能靠之,则大富贵。”威遂许诺。
九月壬子,车驾至自仁寿宫,翌日,御大兴殿,谓侍臣曰:“我新还京师,
应开怀欢乐,不知何意,翻邑然愁苦?”吏部尚书牛弘对曰:“由臣等不称职,
故至尊忧劳。”高祖既数闻谗谮,疑朝臣皆具委,故有斯问,冀闻太子之愆。弘
为此对,大乖本旨。高祖因作色谓东宫官属曰:“仁寿宫去此不远,而令我每还
京师,严备仗卫,如入敌国。我为患利,不脱衣卧。昨夜欲得近厕,故在后房,
恐有警急,还移就前殿。岂非尔辈欲坏我国家邪?”于是执唐令则等数人,付所
司讯鞫。令杨素陈东宫事状,以告近臣。素显言之曰:“臣奉敕向京,令皇太子
检校刘居士余党。太子奉诏,乃作色奋厉,骨肉飞腾,语臣云:‘居士党尽伏法,
遣我何处穷讨?尔作右仆射,委寄不轻,自检校之,何关我事?’又云:‘若大
事不遂,我先被诛。今作天子,竟乃令我不如诸弟。一事以上,不得自由。’因
长叹回视云:‘我大觉身妨。’”高祖曰:“此儿不堪承嗣久矣。皇后恒劝我废
之,我以布素时生,复是长子,望其渐改,隐忍至今。勇昔从南兖州来,语卫王
云:“阿娘不与我一好妇女,亦是可恨。”因指皇后侍儿曰:“是皆我物。”此
言几许异事。其妇初亡,即以斗帐安余老妪。新妇初亡,我深疑使马嗣明药杀。
我曾责之,便怼曰:“会杀元孝矩。”此欲害我而迁怒耳。初,长宁诞育,朕与
皇后共抱养之,自怀彼此,连遣来索。且云定兴女,在外私合而生,想此由来,
何必是其体胤!昔晋太子取屠家女,其儿即好屠割。今傥非类,便乱宗社。又刘
金驎谄佞人也,呼定兴作亲家翁,定兴愚人,受其此语。我前解金驎者,为其此
事。勇尝引曹妙达共定兴女同燕,妙达在外说云:‘我今得劝妃酒。”直以其诸
子偏庶,畏人不服,故逆纵之,欲收天下之望耳。我虽德惭尧、舜,终不以万姓
付不肖子也。我恒畏其加害,如防大敌,今欲废之,以安天下。”
左卫大将军、五原公元旻谏曰:“废立大事,天子无二言,诏旨若行,后悔
无及。谗言罔极,惟陛下察之。”旻辞直争强,声色俱厉,上不答。
是时姬威又抗表告太子非法。高祖谓威曰:“太子事迹,宜皆尽言。”威对
曰:“皇太子由来共臣语,唯意在骄奢,欲得从樊川以至于散关,总规为苑。兼
云:‘昔汉武帝将起上林苑,东方朔谏之,赐朔黄金百斤,几许可笑。我实无金
辄赐此等。若有谏者,正当斩之,不过杀百许人,自然永息。’前苏孝慈解左卫
率,皇太子奋髯扬肘曰:‘大丈夫会当有一日,终不忘之,决当快意。’又宫内
所须,尚书多执法不与,便怒曰:‘仆射以下,吾会戮一二人,使知慢我之祸。’
又于苑内筑一小城,春夏秋冬,作役不辍,营起亭殿,朝造夕改。每云:‘至尊
嗔我多侧庶,高纬、陈叔宝岂是孽子乎?’尝令师姥卜吉凶,语臣曰:‘至尊忌
在十八年,此期促矣。’”高祖泫然曰:“谁非父母生,乃至于此!我有旧使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