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竹清对张盈母女俩的到来又惊又喜,她没有想到盈盈母女这么快就又回来看她了,而且盈盈说可能要住满两个月的假期,她又怎能不高兴呢?她以为有生之年盈盈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在家里长住了,她已不记得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不过她当天晚上就发现了盈盈的异样,当她满怀忧虑、探询地看着盈盈时,盈盈对妈妈只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并没有多说什么,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了陈友俊的手机。可是她还只说了一个“我”字,那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她怔怔地盯着电话机,半晌才放下话筒。
农村里的夏夜很是惬意,没有城市里的车水马龙、喧嚣杂乱和光怪陆离。
有人说,城市里最美的就是夏夜了,尤其是海边城市的夏夜。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人们走出户外,来到海边,听波涛拍岸,从大海上吹来阵阵凉风,抚慰着人们焦躁的心情;矗立在夜色中的一幢幢高楼大厦,装点着各色各式的霓虹灯,与排列整齐的路灯交相辉映,投影在黑蓝色的海面上,随着波涛上下涌动,奏响着城市的主旋律。这是一副多么美妙的画卷啊!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相比,人类显然更喜欢生活在人类文明创造的社会之中,尽管它已经与大自然越行越远。不禁想起三毛笔下她的侄子侄女,他们不爱看月亮,也不喜欢狗尾巴草,他们已经习惯被束缚在钢筋水泥架构之中。
张盈带着小开心在院子里乘凉。农村的夏夜绝对是另一番景象。
今晚月光较大,人们可以看见地上自己的影子。天上闪耀着数不尽的星星,那么清澈,似乎近在眼前,却又相隔遥远。农村的夜晚黑得很纯粹,没有月亮的夜晚几乎可以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农村的夜晚黑得也很静,正如“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偶尔的一两声狗叫,外出串门的人在路上相逢之后的一两句家常话,池塘里、稻田里的一阵阵蛙鸣,都衬托出弥漫在空气中的一种让人心平气和的沉静。在城市纸醉金迷的浮华背后,是一种刺骨的虚无感和孤寂感,迷失在声色犬马和功名利禄中的人找不到那种回归的感觉。人类的“家”在哪儿?五柳先生的千古名篇《归去来辞》中写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舟遥遥以轻扬,风飘飘而吹衣”,“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返”,“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这是多么悠游、多么充实,又多么睿智啊。“家”给人的应该是一种心灵上的震撼、感动、惬意和魂牵梦萦,这种种感觉并不是人人都能追求到的啊!
张盈正轻柔的给小开心讲着故事,王竹清则不时的给小开心打着扇,驱赶着农村夏夜里的噩梦:蚊子。是啊,万事万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啊!
张忠仁已经睡下了。
不一会儿,小开心就开始打瞌睡了。张盈把她抱进屋,放到床上,把蚊帐放下,然后点上一盘蚊香。
回到院子里,妈妈还在等她。
等她坐好,王竹清问道:“盈盈,你已经怀了几个月了?”
“不是很清楚,大概一两个月吧。”
“他知道吗?”王竹清又紧追着问了一句。
张盈当然知道妈妈口中的“他”是指谁。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他为什么不陪着你,还让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回来了呢?”王竹清又追问了一句,“你们吵架了?”
“没、没有。”
王竹清注意到了盈盈的迟疑和犹豫,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现在在哪儿?”
“在公司上班。”张盈轻轻的说,目光有些迷离了起来,“他请不到假。我还是觉得在农村中度过夏天是最舒服的。”
王竹清看着女儿,不知为什么,心中越来越没底,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突然,一个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她有些惊恐地问道:“盈盈,他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妈妈,你别乱猜,他没有结婚!”张盈有些嗔怪地说。
王竹清的肩膀松弛了下来,她舒了一口气,根本没注意到盈盈的语病。
可是,张盈的好奇心却被钩了起来。积累在心中这么多年的疑问,终于在顷刻间化成了一句话:“妈妈,我爸爸是谁?”
王竹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望着张盈,不知所措。
张盈又追问了一句,这一次,她问得更具体了:“妈妈,我的亲生父亲是谁?你告诉我好吗?”
王竹清回味过来,眼睛东躲西藏,语气相当不稳定地说:“你、你爸爸就、就在屋里睡觉啊!”
张盈尖锐地、激烈地反诘着:“不,妈妈!我知道他不是!我从小就听过不少的人叫我‘野种’、‘杂种’,”王竹清悲伤地望着有一些歇斯底里的张盈,双眼泛着泪光,听着张盈继续往下说,“以前,我不敢问别人,怕伤了你的心。有一次我问干娘,干娘说她也不知道,只是知道你是被强奸怀的我。可是上次我回来时,偷听到你和爸爸的谈话,我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我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