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父亲你们都认识!我又跑去问姨妈,姨妈只给我说了个大概,她也不知道他具体是谁。妈妈,我真的很想知道!妈妈,他到底是谁?”张盈双手不自觉地抓上了妈妈的肩膀,用力地问道。
王竹清悲哭出声,泣不成声;张盈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张忠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口,听着张盈语无伦次的话:“妈妈,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从小就被所有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在学校里,大家都欺负我、打我,用石块砸我,骂我是个没有人要的野种。在家里,爸爸总是骂我,拿他的拐杖打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别的孩子有爸爸妈妈可以依靠和疼爱,我却没有;为什么爸爸他不爱我,我已经尽力做到乖巧听话了,可是还是只有打骂这两种待遇。后来,我知道了‘野种’的含义,我就不再奢求爸爸对我好了。可是,我却一直在心里想:我爸爸是谁呢?他长什么样子呢?他知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很想他他知道吗?呜呜呜呜……”顿了顿,她又接着往下说,眼睛盯着墙上某处,声音有些迷离缥缈,“妈妈,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这种感觉真不好受,你知道吗!就像蒲公英,飘在空中,却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儿,你知道吗?”
王竹清听不太懂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是大致能猜到。她不是不知道盈盈小时候很苦,可是她这个做妈妈的却无法体会一个小孩子承受这一切的苦痛是多么的艰辛。她为了自己赌一口气,却让盈盈永远的失去了一个童年,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当初,她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地活下去,给盈盈最充分的保护,不让她受到伤害,同时也可以让那个人一辈子活在担惊受怕和痛苦之中;当初,她以为这是值得的。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当初的自己是那么地意气用事,那么的自私,完全没有考虑张忠仁和盈盈的感受!她的行为,留给每一个人的都是无穷无尽的伤害!
她不禁哭得更伤心,也更痛恨自己了,只是一个劲的说“我错了、我错了!”
张忠仁拄着拐杖走了过来,问张盈道:“盈盈,你恨我吗?”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母女俩都一下子惊呆了。王竹清有些惊惶地站起来,扶着他坐下,说:“你怎么起来了?”
张盈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于是,张忠仁又问了一遍,声音也更坚定:“盈盈,你恨我吗?”
张盈只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恨!”
张忠仁拄着拐杖的手抖了一下,但是他却笑了,说:“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是我先恨你的。”他又幽幽地补了一句,“尽管我知道你很无辜,但是我克制不住自己。”
张盈呆呆地看着他,姿势没变,心里却在消化这句话。
张忠仁很坚定的说:“我告诉你你亲生父亲是谁吧!”
王竹清这时很刺耳地打断了他:“他爸,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张忠仁随着声音把脸转向王竹清,轻轻地说:“竹清,盈盈说的没错,她有权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她为此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不应该让她痛苦下去了。”
“可是那对她而言会是一个更大的打击!”
“不会,她需要的是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且那是包不住的。”他转向张盈,轻轻地但是坚定地说:“你亲生父亲是……”
“不!”只见王竹清尖叫一声,昏倒在地。
张忠仁和张盈立刻扶起王竹清走进房间,把她扶到了床上。
安顿好妈妈之后,张盈坚决地望着张忠仁,问:“爸爸,他是谁?”
张忠仁为她的一句“爸爸”一下子感动得热泪盈眶。这孩子不知有多久没叫过他“爸爸”了,尽管以前她每叫他一次,他就受伤一次,要狠狠地骂她一顿,可是现在,他却多么想听她叫他“爸爸”啊!是他老了么?
“孩子,你做好了心理准备吗?可能这个结果对你而言确实是太难了点。”
“嗯,无论如何我都要知道结果的!”张盈一副随时准备上刀山、下火海的样子。
停顿了一会儿,张忠仁清晰地说了出来,语气很柔和:“孩子,他就是你何伯伯,何逸维的爸爸。”
可是张盈却对此浑然不觉。她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她的意识已经被炸的四分五裂了。
她无意识地走回房间,无意识地倒在床上,无意识地抱着小开心。相信此时此刻如果有谁问她她叫什么名字,她一定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开心醒了,嚷嚷道:“妈妈,我要起来,公鸡在叫,我要去看公鸡!”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张盈的耳里。张盈无声无息地给小开心穿上衣服,洗了把脸,走到鸡笼前,打开鸡笼的门。不一会儿,一只公鸡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拍了拍翅膀,昂起头,仰天打了一个更响亮更长的鸣。
小开心“咯咯”地笑了,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抱住这只漂亮的大公鸡。可是公鸡却一脸惊恐地跳开,跳到母鸡群中嬉戏去了。
太阳就要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