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魂呆住了,像被一记突如其来的闷棍打懵,陷
时间地沉默。“你说得对,这不应该是我说出来的我会这么想?”它忧心忡忡地道:“林飞,我恐怕也有些不对劲了。”
“都是该死地怨渊!老子缩头乌龟!”螭暴躁地骂出一连串听不懂的字符,一问。原来是灵宝天精怪们独有的“国骂”。
在空中急速飞驰大半天,前方出现了大片的浓雾。层层翻涌滚动。雾中奇峰隐约耸立,向下看不到山脚,似是群峰悬浮在半空。
绞杀蓦地回头,风翼横扫,发出凶暴的叫声。紧接着,它像被突然重重地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向前冲入浓雾,猛然撞上一个软绵绵的异物。
“扑通”,异物被撞飞出去,赫然是一具女尸!她满脸黄褐斑,皱纹丛生,骨瘦干瘪,灰白枯涩的长发散乱飞扬。女尸摔落在地,“骨碌骨碌”沿着陡峭的山石向下滚落。然后,突兀地消失了,只是沿途慢慢沁出浓稠的鲜血,触目惊心。
甘柠真失声惊呼,这具女尸穿戴黄金盔甲,分明是脉经海殿地女武神!
“爸爸,刚才我被袭击了!”绞杀舞动触须,如临大敌般到处探望。
我目光扫过四周,我们置身在一座肉疙瘩般的怪山山腰处,暗黄色的山石圆坨坨地隆起,像是长满了一个个恶心的肿瘤。整座山寸草不生,附近笼罩的浓雾奇诡地消失了,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周围是绵绵不绝的群山,都是光秃秃的,一眼望不到头。
“为什么会这样?”甘柠真惊愕地道,“我们明明冲入了浓雾,这片雾至少覆盖了方圆几百丈,怎地突然不见了?还有那具女武神的尸体,也莫明其妙地消失了。”
“那个女武神衰老成老太婆了。”我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甘柠真。
“老?你在说什么?”甘柠真诧异地道,“脉经海殿的女武神个个美艳动人,虽然刚才的尸体面目呆滞,但还不至于苍老。林飞,我觉得你真地很不对劲。
我在心里苦笑,默默地看着甘柠真。钟神灵秀的风姿业已委顿,娇嫩如玉地脸颊微微削陷,清莹的美目浑浊无光,隐隐渗着血丝。蓦然,我记起跳入海井前,那颗从她眼角滚落的泪珠。心猛烈地抽痛了一下。
“小真真!”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紧她的手,冲动地叫道:“从现在起,我要你全心全意地信任我!比相信你自己还要相信我。小真真,你能做到吗?不要相信你自己的感受,只相信我的!你能做到吗?就当我求你了。
就让她把我当作一个疯子吧!
甘柠真怔怔地看着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月魂轻轻叹息:“你觉得她可以吗?你怎能要求一个人背叛她自己?”
“我,我一直是相信你的。”甘柠真慢慢地道,声音异常温柔,“从红尘天大海的那个夜晚,你拿着自在天地图离开的那一刻起。”
“我要的不止是这个。你明白吗?我要你不相信你自己,只相信我!就这一次,好吗?”
“可是,”甘柠真迟疑地道,“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你已经在怨渊里沉沦,因为你正在一点点衰老憔悴,因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迷失!因为我不知不觉地爱上了你!哪怕你根本不爱我!”我颤声道,低下头,不顾一切地喊道:“我爱你啊!不是喜欢,是爱啊!”
许久,听不到甘柠真的回答,只看到雪白的袍袖剧烈颤抖。我木然而立,涩声道:“小时候,我是个乞丐。我一天到晚伸出手,向人乞讨,但我从不开口求人,从不。”
“因为除了一点自欺欺人的骄傲之外,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丢弃我唯一剩下的东西。”
“但现在,我在求你。求你毫无保留地信任我一次,求你忘记你自己地信任我一次。”
“只要一次。”
“我——”甘柠真的声音不停地颤抖,像是狂风中的单薄落叶。
“我——答应你。”她泣然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
我扭过头,让风吹干眼角的泪痕。“谢谢你,小真真。”我哭了吗?为了一个女人,在多年以后,在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的时候。
我想我们都背叛了自己。
“这要从我们跳入海井的一刻开始说起,你要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地道。刚才鲁莽的示爱让我有些尴尬,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扭着头,不敢看甘真。她也低着头,目光瞧向别处。
神识里传来螭不满的哄声:“切,我还以为可以继续欣赏煽情戏,调节一下绷紧的情绪呢。”
“爱是美丽的。”月魂一本正经,严肃地点头,“只是——接下来为什么不拥抱、接吻?”
“因为爱拒绝第三者。”我没好气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