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赶到的时候,飘香河畔已经围得人山妖海,水泄不通。
远远望去,上空剑气纵横,奇光闪耀。两道人影忽而交错,忽然猛然撞击,响声犹如雷电轰鸣。我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正是云大郎。
想起赤练火的警告,我没有施展吹气风招摇过市,而是老老实实钻进人群,施展软骨妖术,从空隙处左转右拐,滑溜溜地向前挤。所有的人都翘首观战,谁也没注意到我。一口气挤到前排,我多了个心眼,低头撕下一角衣摆,蒙住头脸,再大胆露面察看。
河岸边,狮吼秘道门、颠三倒四甲御派、金刚秘道派的弟子们围出了一大片空地。居中放着七把高大的宽背交椅,其中四张椅子空着,另三张依次坐着何平、一个酒糟鼻老头和一个虬髯男子。何平神色委顿,手抚胸口,其余二人神色凝重,仰头看着半空中的激烈交战。
一个灰袍大汉脚踏一朵白云,手执寒光闪闪的长剑,矫健飞跃,正和云大郎大打出手。水六郎等一群妖怪远远地站在河对岸,里面有蜃三郎、土八郎,只是没有赤练火。把四周的人看了个遍,我也没发现海姬,不禁暗暗担心。
“小无赖!”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身后贴近,柔热的气息轻轻喷进我的耳朵孔,痒痒的。我心中大喜,猛然转身。海姬戴着厚软的垂幕斗笠,悄然走到身边,重重拧了一下我的手,悄声娇嗔:“没良心的坏蛋,你去哪儿了?害得我找了一夜,急都急死了。”
看到海姬安然无恙,我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这才长话短说地讲了事情经过,末了嬉皮笑脸地道:“你本事不小,这里人妖千万,我又蒙着脸,你竟然都能找到我。看来在你心里,我化成灰你都认得。”
海姬轻笑一声:“傻瓜,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嗯,你要是再不瞧瞧人家,她可要生气跑了。”
我一愣,这才发现,海姬身后还有一个同样戴着垂幕斗笠的女子。她静静地站着,白衣如雪,纤尘不染,漆黑的长发飘散着淡淡的莲花清香。
老天啊,是甘柠真!我激动得浑身发热,刚要失声叫出口,海姬伸手轻轻掩住我的嘴,微微摇头。我这才醒悟,她们既然戴着垂幕斗笠,分明是不想被人认出。
我欣喜万分地抓抓脑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对甘柠真说什么。脑子里翻来覆去的,便是甘柠真头也不回,毅然冲向玄冰阵的一幕。那一刻,三千弱水剑绚烂的光芒像烟花洒落,她的背影在烟花里,决绝而孤傲,仿佛还在对我低声说:“林飞,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你说过,活着就有希望。”
“难怪你能一下子发现我,莲心眼就是厉害。”憋了半天,我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甘柠真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看着我,半晌才“嗯”了一声。发了一会呆,我又道:“还差鸠丹媚一个,我们就能大团圆了。”甘柠真又“嗯”了一声。
我想了想,从怀里拿出自在天地图递给她。甘柠真接过地图,手微微抖了一下,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海姬噗哧笑道:“你们两个发什么楞啊?小无赖,你不是很会花言巧语嘛?怎么现在变成了闷嘴葫芦?”
我讪讪一笑,明明有好多话要对甘柠真说,但站在她面前,偏偏开不了口,也真是怪事。海姬又说,昨晚隐无邪告诉她,罗生天十大名门中,多数门派决定不插手魔刹天和大千城三大门派之间的争斗,其中包括了脉经海殿,所以希望她也不要牵扯进去。甘柠真也是听闻我要和云大郎决斗,才赶到大千城,两人今早方才联络上。
我冷笑道:“罗生天的十大名门中,影流和风雷池已经和魔刹天勾结上了,其余的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嘿嘿,罗生天与魔刹天之间,想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海姬不安地道:“希望这只是你的猜测,否则北境一定会出大事的。”
甘柠真忽然对我道:“你今天千万不能出手。”
海姬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个意思。如果,如果一切真如你所料,那么魔刹天的敌人,也会变成罗生天的敌人。”
我无精打采地点点头,心里十分郁闷。千方百计地赶来,结果还得作个缩头乌龟。望着远处的何平,我只好说声对不住了。
惊呼四起,一声惨叫从半空传来,我抬头再看,一具白骨“扑通”坠落飘香河,云大郎从容飘落,低着头,慢慢系上黑包袱上的黑丝带。
何平面如死灰,酒糟鼻老头和虬髯大汉对视一眼,神色沉重。海姬低声道:“这是双方的第三场比试了。第一场,魔刹天的金四郎击毙了狮吼秘道门掌门柳荷东;第二场,蜃三郎击败了何平;刚才那个灰袍大汉是来自吉祥天的高手,据传是韦陀的生父,此人通晓传说中的筋斗云绝学,没想到依然惨死在云大郎手里。唉,魔主还没有现身,何平他们已经一败涂地。”
我苦笑:“原来魔主还没有来。真是可怕,韦陀死了,柳荷东也死了,何平又受伤,大千城就要变成魔刹天的天下了。”
甘柠真淡淡地道:“要不了多久,整个红尘天都会是他们的。”
这时候,酒糟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