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稻草也没了,我终于万念俱灰。这时候,冰蚁浆的效用发作,我的神思变得恍惚起来,身体轻飘飘、懒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开膛破肚!”吐鲁番猛喝一声,鸟爪般的手指闪电般探出,在我肚子上一划,轻轻掀开一层皮,露出花花绿绿的内脏。不等鲜血喷出,吐鲁番急速把一斤麒麟角粉全部洒在我肚子上,血流顷刻止住。
因为吃过冰蚁浆,我一点也不感到疼痛,反倒觉得血肉麻木。渐渐的,我眼前不断出现美妙的幻觉,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再也看不见吐鲁番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恢复了清醒。抬起头,吐鲁番正站在我的对面,手扶井壁微微喘气。我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白花花的阳光从井口射入,在幽暗的井里显得特别刺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我这是在哪里?不会是在做梦吧?”我有气无力地道,绑住手脚的晶丝不见了,但身体却非常虚弱,脑子一阵阵昏眩。
吐鲁番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夜间,他满头的乱发变得一片雪白。我想起昨晚的事,心有余悸:“原来你没有吃掉我,真是吓死我了。”
“呸呸,你的肉又酸又臭,谁咽得下去?”吐鲁番的神色显得很疲惫,挥挥手:“我很累了,你明晚三更再来这里,现在走吧。”
我摸摸肚子,上面竟然连一丝伤疤都没有,内腑也不觉得异常,只是有些隐隐作痛。昨晚他到底对我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要剖开我的肚子?不过我相信他对我没有恶意,否则现在我就变成干尸了。想要问个明白,吐鲁番已经躺下呼呼大睡,我只好揣着疑团离开。
跃出古井后,月魂忽然道:“听说修炼咒术,首先要把咒种植入心脏,与血肉相连。如果用普通的修炼方式种咒,需要近百年,现在吐鲁番替你开膛破肚,用最直接的方式种咒,一晚上就行了。不过这个法子过于凶险,也亏他胆子大,敢拿你的命冒险。”
我一呆:“难道吐鲁番替我开膛破肚真的是好意?”
月魂道:“麒麟角粉是上佳的止血药,冰蚁浆能让人肢体麻木,感觉不到疼痛,竹蜂蜜可以滋润内脏,六须天麻和丹木种子混和最补元气。嘿嘿,你要是偷懒少买了一样东西,吐鲁番就无法替你种咒。”
我恍然大悟,老妖怪的弯弯肠子真不少!托我买药材是为了试我的诚意,打字谜是为了考我的智慧,要是有一样没过关,我就休想得到他的传授。
心猿意马地想了一整天,等到半夜,我急吼吼地赶去古井,先对吐鲁番长长一揖,后者神色肃然:“小子,想明白了?不过我早说过,你心口不一,难学密咒之术。”
我恭敬地道:“前辈随便传授一点妖术就行,您拔根汗毛也比我的腰粗嘛。”
吐鲁番哼道:“不用叫我什么前辈,我传你妖术,只因为我答应过要给你好处,至于你能不能学会就看你的悟性了。我反正活不久了,教多少算多少。”
我这才发现,他的额头微微凸起两个肉红色的小点,仿佛虫的触角肉芽,双颊暗生出一条条白色细纹,一直延伸到脖子,妖怪的特征越来越明显。
“ 先背口诀。”吐鲁番叽里咕噜念了一大堆话,我听得稀里糊涂,仔细一分辨,原来他并没有直接说出修炼要诀,而是用字谜或物谜的形式,让我耗尽心思去猜其中暗含的口诀。比如口诀里有个“坐”字,吐鲁番便说是“两人土上蹲”,而“控心”二字一定会被说成是“手无寸铁,打断念头”。一句简简单单五个字的法诀,他要故布疑云地罗嗦几十句话,听得我天旋地转,耳冒金星。
花了大半夜功夫,我才记清楚口诀,但又弄不懂它的意思。这篇口诀文字晦涩艰僻,不知所云,吐鲁番也不肯透露半点口风,只是让我反复默念。
“前辈,口诀背得差不多了,我们该修炼妖术了吧?”我有点不耐烦了。
吐鲁番脸上浮现一丝暧昧的笑容:“你是不是不明白口诀的意思?”
我没好气地点头,吐鲁番不愠不火地道:“你当然不明白,因为这篇口诀我是倒过来教你的。现在你从最后一个字读到第一个字,倒回去念一遍,才是正确的口诀顺序,你也会立刻明白其中的奥妙了。”
我差点吐血,被这个老妖怪搞死了,和他在一块我一定少活好多年。吐鲁番正色道:“这篇口诀具有可怕的妖力,每念一个字,都会与心脉产生奇特的反应。你的妖力太浅,如果一开始直接教你正确的口诀,会严重损伤你的心脏。”
我顿时眉花眼笑:“原来前辈用心良苦。”
吐鲁番一跃而起,从井口摘下一大段青藤,两手眼花缭乱地摆弄,把藤蔓打成一个花哨的结:“学我的样子打个结。”
我立刻依样画葫芦,吐鲁番手势变幻,又打出了一个新结,这个结远比刚才那个复杂,我费了不少时间才完成。吐鲁番手不停顿,在青藤上打出一个个繁复的结,大结套小结,蝴蝶结套蜻蜓结•;•;•;•;•;•;,看得我眼皮都酸了。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