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千名官兵,其余的驻扎在门外,此时篝火处处燃起,空气中弥漫着一阵肉香。
杨凌四下张望,瞧见右边几处篝火往来行走的人影甚多,便匆匆走了过去,士卒们围坐在火堆周围,火上架着大饭锅,屠宰完毕的十几口大肥猪已下了锅,大块的肉在汤锅中翻滚着,士卒们嬉笑交谈着,大口嚼着馒头,啃着骨头,吃的正香。
杨凌还是一身将军装束,那些士卒见了声音顿时一轻,纷纷起立行礼,杨凌刚刚绕过两堆篝火,斜刺里猛地闪出一条人影,一把拉住了他,轻声道:“杨大人,哪里去?”
杨凌定睛一看,火苗子闪得那人身上银光闪闪,一件簇新地银蟒官袍、碧玉扣的腰带,倒也有几分威风,正是那位京营提督张永。
杨凌心中一喜,急忙也反手抓住了他问道:“人呢?”
他在外边,虽说近处没有外人,可是风送人语,唯恐被人听去,是以不敢直接说出皇帝二字。张永使个眼色,拉着他向旁边走出几步,避到暗处向前边一努嘴,悄声道:“喏,在那儿呢,不许咱家跟着,咱家瞧他玩的开心,也就只在周围巡逻,不敢靠近去了。”
杨凌向那边望去,只见火光熊熊,映着一张年轻英朗的面孔,正德皇帝穿着一身校尉衣衫正和那些大兵们席地而坐,肩并肩的挨着,用木棍儿插了冷馒头在火上烤,手里提着一根大骨头棒子不时咬上一口,聊地正开心呢。
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大大咧咧在他肩头砸了一拳,压得正德肩膀一沉,那人哈哈大笑道:“小子,厂督大人这次出兵,咱们兄弟可是从十二团营十万大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个个拉得开弓,上得了马,拳脚刀枪使将起来,三五条壮汉近不了身,瞧你小家伙细皮嫩肉的,济得了甚么事?哪是鞑子的对手?”
正德也不恼,笑嘻嘻地道:“大哥莫小瞧了我,战场我是没上过,以前呀,和个不懂武艺的混蛋在青楼里打架,还被他劈头盖脸一拳,差点儿没把鼻子打歪了,可那是没见识过,懵了。要真论起武艺来,我可是有好几位一等一的拳棒师傅手把手教出来的,恐怕你还未必是我的对手呢。”
“哟哟哟,小子挺能吹的呀”,一个懒洋洋地,一身痞怠相的大兵笑道:“原来瞧你是大帅地亲兵,还以为是个富家子弟,跑出来混功名的,但你又没点大家少爷的模样,就你那样子懂点花拳绣腿有甚么用?战场上可是真刀真枪地厮杀,就你这俊俏的小哥儿,莫要给鞑子掳了去做兔相公。”
正德缩回烤得表皮焦糊的馒头,撕下一块儿来吸吸索索地塞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儿,边好奇地问道:“兔相公?啥兔相公?”
火堆旁的大兵们放声大笑,旁边那大胡子拍了拍他地肩膀,哈哈笑道:“瞧你不通事务的样子,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杨大帅的身边的。鞑子那边的人个个长的身形彪悍,虎背熊腰,就是女人模样也比男人好看不了多少,象你这么俊俏的小哥儿,若被他们掳了去,倒不必担心作奴隶,没准儿被他们的酋长弄去当爱妾宠着啦,哈哈哈……”
张永闻言大怒,双眉一拧,杀气凛凛地就要冲过去,杨凌一把拉住他,低喝道:“稍安勿躁,不知者不怪,皇上还没气呢,你气甚么?”
张永定睛望去,只见正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大兵这么说他自然知道所谓兔相公就是脔童了,不过正德并未生气,生平头一次有人和他这么粗俗的说话,新奇之余倒是觉得好玩的很。
正德不以为然地道:“鞑子掳我妇人儿童,朕……镇子上常听北方来地客商提起,不过他们似乎劫掠粮草更多吧,抢过很多人么?”
几个大兵笑容渐敛,过了一阵儿,一个三十多岁、赤红脸庞的伍长叹息一声道:“那是自然,这么些年来,鞑子攻宣府、攻大同、攻蓟昌,不知抢走了多少百姓。”
一个长得还有些斯文的官兵一拍大腿,狠狠地道:“那群狗娘养的,百姓畏于鞑子劫掠,能逃的都逃进中原了,那些祖祖辈辈靠着祖传几亩田过活的百姓无处可逃,只能任由他们欺凌,只要是老年、壮年男子,都被他们杀了,少年和妇人就被掳去做奴仆和妻妾,帮他们放牧、挤奶、缝衣造酒,捆驼帐房。你说掳去的不多?
嘿嘿,鞑子人少,一家放牧,方圆数十里就只有这一家再无其他人烟,河套地区吉囊部落掳的汉人最多,一家蒙人不过四五口,倒有六七个汉人奴隶。”
那红脸伍长冷笑着宽慰道:“老段,又想起伤心事了?杨总制不是已经打了个大胜仗了么?蛮人丁壮少,那个叫王守仁的副将一战毒死三千鞑子,这些鞑子的家人只剩下些老弱妇孺,回头就得沦为他人的部族奴仆,这叫报应!”
正德瞧了那有些斯文的老兵一眼,说道:“段……段大哥,你的家被鞑子害过么?”
那老兵嘿然一声,默默不语。旁边那个大胡子贴着正德耳朵低语道:“老段是大同助马堡的人,兄弟姐妹全族六十五口人,被鞑子掳杀的只剩下五口,带去草原做了奴隶,放牧耕种。
过了两年那个部落和另一个部落火并,战乱中几个亲人都被乱马踩死,他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