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传报,武帝转过身来,道:“快宣!”
东方耒多年来都未曾离开过那个小院子,昨夜还是自己亲自找到他,希望他能够提供关于福王的事,没有想到今天他竟然跑到御书房来了,武帝知道事情有些紧急,回到龙椅上坐了下来。
东方耒走了进来,却并未跪倒行礼,只是躬身道:“见过皇上!”
武帝笑道:“总管快请坐下!”东方耒的身份如此之高,并非因为他是宣台阁的总管,也并非仅仅因为他是三朝老臣,当然也不是因为他当年力助武帝即位,而是因为东方耒代表了一个足以与王权所平等的势力,当年大汉便是在这个势力的支持下才会夺取天下,所以对于东方耒,武帝还是非常尊重的。
东方耒坐了下来,直接道:“方才平王殿下和顾丞相到杂家那里下棋,说起福王之事,杂家知道皇上定然很难下决定,所以这才赶来。”
武帝叹了一口气,道:“总管应该知道朕的难处吧!”
东方耒点了点头,道:“若非如此,杂家也就不出宣台馆了!”
武帝站起身来,又走到了门边,半晌才道:“总管觉得朕该怎么做!”
东方耒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无论做出什么样子的决定,杂家都不敢反对,更不敢要皇上做什么,只是杂家觉得皇上应该权衡之下,做出最有利于大汉的决定。”
武帝叹道:“东蜀军攻破潭、柳两州,乃是我大汉从未有过之事,现在此事已经使朕焦头烂额,哪里知道现在又出了这件福王之事,这关系到大汉未来的社稷,朕不能不忧心啊!”
东方耒道:“皇上身系一国,当然会觉得此事极为棘手,尤其是皇上这么多年来,为了这个太子已经用了不少苦心,下了不少的功夫,但是杂家想问皇上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冒犯龙威!”
武帝转身笑道:“总管客气了,朕对总管之心如常,但请直言便是!”
东方耒站起身来,道:“杂家想知道皇上以为燕王此人如何!”
武帝一愣,沉吟半晌才道:“渝儿用兵确实是一时之选,说不定还更胜浙儿一筹,单从他利用水军攻打汉口便可以看出这点儿,而且他做事雷厉风行,朕甚感欣慰。”
东方耒微微一笑,武帝显然是并未全部说出,有所保留,不过自己却要替他说出来,道:“燕王此人杂家并未见过,不过听说他一直与平王不善,希望能够与太子走得近些,便知此人定非凡子。起码在眼光上比平王更加厉害,因为他看出皇上希望太子即位的意图了。”
武帝点了点头,燕王刘渝确实一直都是站在太子这边的,众多皇子中他倒是显得有些另类,因为太子的性格十分暴躁,与之相处并不容易。这些年来他对太子的扶持虽然都很隐秘,但是燕王能够看出这一点儿来倒也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能够选择太子一边,要不然他现在也不会是江南道行军总管了。
东方耒继续道:“皇上莫怪杂家胡说,以太子之能,恐怕将来不是燕王的对手啊!”
武帝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心里还是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这点。就算太子能够在自己死后登上皇位,那么以太子的性格,自己的这些儿子也都是凶多吉少,首先平王的结局如何就已经很清楚了,其它皇子也定然不会有好的下场。
不过这是王朝更替的必然,武帝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只能自欺欺人而已。但是东方耒的意思却是另外一层。燕王这个人野心颇大,也颇有手段,现在虽然依附太子,但是到了那时,说不定还会有异心,以他手中握有的兵权,若是拿来对付太子的话,后果将要不堪设想,到了那时还是会将大汉闹成战场,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武帝也知道他自己有些自私,并不希望在死前看到这些,所以才会做了一件错事,而且情愿一直错下去,内心挣扎之极。
东方耒看到他的脸色,武帝并不是一个糊涂的人,这些东西他都应该看到的,唯一使他不忍心放弃太子的便是这么多年来的坚持而已,其实还不如说他的顽固,继续道:“皇上和杂家早晚都要入土,大汉还是要靠后来之人,皇上若是为大汉的未来着想,倒有几条路可走,一是马上削弱燕王的兵权,一是废除太子,立燕王为太子,然后将平王等人贬到其它州县去,或者便是……”
武帝一挥手道:“总管莫要说下去了,朕自有计较!”
东方耒目的已经达到,他所希望的便是武帝能够将福王召回京城里来,至于后来的事情如何发展,至少也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自从知道了辅佐太子那人的身份之后,他早就希望能够有一个让武帝心动的人出现了。要不然说不定太子真的会在那人的支持下登上皇位,到了那时恐怕一切就不由自己来控制了。
武帝也觉得自己有些急了,笑道:“总管费心了!”
东方耒急忙起身道:“既然如此,杂家告退了,唉,也不知道京城的天气何时能好,皇上的龙体最是要紧,杂家早已经为皇上配了几付药,到时候要小太监去拿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