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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月和红尘回到旅馆时已快午夜。
暗血军团诸人已经休息去了,不知道小雅用了什么方法,本来已经客满的小旅馆又多出了几间房,让他们住了进去。
赤龙等五个在餐厅的一角,赤龙坐在椅子上,双肘撑上双膝,两手交叉撑住下巴,将嘴唇遮住,两眼微闭,看样子已经睡着了。另四个都是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
沧月一看到这五个人便觉得有一种非常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但他偏偏又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这五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明明是人类的气息,却不知为什么,让他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区区五个人类,竟能令妖皇和尸王同时感到危险,赤龙等五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风间炎月没有去休息。他坐在吧台上,手端着一杯红酒,歪着头,眯着眼,脸带着一丝莫名的笑容看着那五个熟睡的人。小雅已经不在吧台里了,可能已经休息去了,现在吧台里站着的,是一名年轻的女性妖族服务生。
沧月走到炎月旁边,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红尘坐到他旁边,怀抱着眯着眼睛打盹的大地。
“想通了吗?”炎月轻声问道。
沧月点点头,“想通了。谢谢你。”
“还想杀我吗?”
“只要你放弃打雪儿的主意,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不可能。”炎月看着沧月,红酒折射出的血红色的灯光映在他脸上,令他脸上像是抹上了一抹红晕,“只有她能令小铃儿和我的那班下属复活。”
“那么,”沧月接过女服务生给他倒的一杯红酒,晃动着杯中血红色的液体,一字字地道:“我必杀你!”
炎月呵呵一笑,“想不到,我们两兄弟会为一个女人闹到非要以死相拚的地步。”
沧月也是一笑,“这是你教我的,你可以为了你的小铃儿佛挡杀佛,魔阻降魔,我何尝不可以为了雪儿杀掉你这个本就是我妖族大敌的旱魅尸王?”
“我是尸王,也是你大哥。”炎月望向沧月背后的红尘,“红尘小姐,你有没有听到,沧月要为了另一个女人,而跟我这个大哥做对,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红尘轻轻一笑,“沧月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我相信,他一样可以为了我付出一切甚至生命,那么,我又何必和一个并不存在的女子争风吃醋呢?如果沧月为了雪儿跟你开战,虽然我的力量对尸王来说微不足道,但我也要和沧月并肩作战。”红尘说着,和沧月相视一笑。
炎月耸耸肩,无奈地说:“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从小到大,你得到的比我的多,也比我的好,总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你死,而我……”
沧月道:“你也一样,有许多人愿意为你死。对我,你真的只有羡慕,而没有嫉妒?”
炎月拍拍沧月的肩膀,“大哥是不会嫉妒自己的弟弟的,至少,你的大哥,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嫉妒。来,干杯!”炎月举杯,沧月笑着,和他的大哥碰杯,然后两人同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一对恶魔的双翼,这一对互相仇恨了千年的亲兄弟,在希望之城边缘的小镇上,在这个狂风呼啸,飞雪漫天的夜晚,笑着碰杯,将仇恨融解在酒里,一股暖暖的兄弟情涌上二人的心头,炎月心头忽然没来由地一阵激动。从小到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别人尤其是父亲的认同,但是父亲却出卖了他。他本是最重情重义的人,到头来他所拥有的情义却被别人无情地摧毁,最终他抛弃了情义,选择了背叛。可是今天,在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弟弟沧月,在仇恨了他两千多年之后,终于解开了心结,真心诚意地对他笑了,和他干杯了。一种哽咽的感觉让炎月的呼吸一阵窒滞,他的双眼模糊了,一种久违了的叫做“泪”的东西悄悄蒙住了他的眼眸。
虽然口里仍说着只要大哥敢动雪儿就杀了他,虽然说话时与大哥针锋相对,毫不退让,但妖皇沧月,已经从心里原谅了大哥。此时此刻,他满面微笑地和大哥举杯饮酒,却见到大哥低下头,假装被酒呛到,咳嗽着,悄悄抹掉眼角的一滴泪水。沧月的心震动了,急剧地震动。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谅解对大哥竟然有着如此重要的意义,竟能令从来只流血不流泪的不败猛将流下一滴无比珍贵的男儿泪。
沧月笑了,他重重地,一掌拍上炎月的肩头,大笑着,也不顾会吵醒餐厅里正睡着觉的五个人,大声道:“大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来!服务生,把你们的好酒全都给我拿来,别担心我们没钱付帐,虽然我没钱,但我大哥有的是钱!红尘,大地,你们也来,陪我和大哥喝个够!”
炎月抬起头,一脸愤怒地说:“不行,你们一家三口喝的酒都要我付帐,我怎么付得起?还不如把我卖了!哎我说你们慢点喝,给我留点儿!”
大厅里的挂钟敲响了十二点,灯光透过玻璃门,照亮门外落雪的地面。餐厅里的五个人熟睡着,对吧台前大呼小叫着拚着酒的三人一狗不闻不问。
一股暖洋洋的气氛弥漫着整个小旅馆,沧月和炎月,他们都不知道将来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