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蔽天的乌云终于散开,气温仍未回升,被远山吞没了一半的夕阳散发着血红的光芒,为白雪覆盖的大地披上一袭红衣。
残破的C市被白雪掩盖了大半,遍地的碎尸与污血被大雪紧紧覆盖,谁也看不出这里曾是一个人魔交战的惨烈战场。
C市中心,一栋被拦腰截断的曾经的摩天大楼孤零零地立在废墟之中,四周的建筑大半被夷平,唯有这一栋比较完好,虽然顶上十五层已经不见了,但下面的三十层还是存在的。
大楼四壁布满了裂痕,所有的玻璃都已破碎,晚风呼呼地从每个裂缝和破口间灌入,雪花铺满了每一间房间。红尘小队所有的人都聚集在断垣残壁的楼顶上,他们现在没有穿军装,所有的人都换上了他们各自种族、门派的套装。制式军服太难看了,面对即将来临的最后一战,每个人都希望能风光地死去。风魔铃月倚在一处断壁上,忍者短裙下露出一双修长的玉腿,她吹着一支横笛,萧索的笛音在晚风中呜咽。
席拉外面罩着天使的白色丝袍,里面是一袭淡黄色的西方战袍,四只洁白的羽翼从战袍和丝袍背后的开口处伸出,圣洁的羽毛在晚风中轻轻抖动着。布朗穿着吸血贵族的传统的礼服,罩着一件有着血红色刺绣的黑色披风,两只宽大的蝠翼收在背后。他和席拉和着铃月的笛声跳着一曲慢舞,虽然笛声所奏的曲子并不是一支舞曲,但他们还是自得其乐地舞着,四只眼睛始终凝视在一起。
向云穿着东方天神的金黄色锁子甲,里面穿着一袭白色的战衣,靠在断壁上,双手抱在胸前,跟着笛声轻声哼唱着一支不知名的歌曲。一身道袍的魔红站在他旁边,左手提着长剑,右手在墙上划着一些无意义的符号,他轻声问向云:“这是什么曲子?”向云道:“这首曲子叫《望乡》。”“《望乡》……”魔红自语着,跟着向云一起轻哼起来。
蓝风穿着一件无袖的迷彩上衣,胸前挂满了弹夹和手雷,腰上别着四把手枪,长筒军靴里藏着锋利的军用匕首,他抱着狙击枪,背靠着墙,左腿平伸放在地上,右腿屈膝,一只肘撑在膝盖上,嘴上叼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装满了烈酒的军用水壶放在他左手旁。他眯着眼,紧盯着一寸一寸落山的夕阳。红尘小队中,只有他是正宗的人类军人。
外披黑色牧师长袍,内穿天蓝色教廷战袍的雷神父右手握着他的银质十字架,和穿着一身银色骑士盔甲,柱着十字重剑的斯洛神骑士并肩站在一起,眺望着太阳西沉的西方,“梵蒂岗应该还没有失陷吧?”雷神父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对身边的斯洛说。斯洛点点头,“是啊,教皇陛下和神圣骑士以及红衣主教们此刻正和魔族作战呢!”“我们不能死啊!我们还要和教皇陛下并肩作战呢!”
火奂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衣,玲珑的身段在紧身皮衣的包裹下表露无遗。她轻拍着两只蝠翼,双足离地两寸,贴在李萧背上,双臂交叉环在李萧的胸前,如花玉靥贴在他脸颊上。李萧穿着一身中国唐朝时代的黑色战衣,双臂向后伸出揽着火奂,飘逸的黑发和火奂的金色长发在风中纠结在一起,丝丝作响。
红尘仍穿着她的制式军装,没有戴军帽。她站在栏杆上,双手背在身后,手掌上缠了一层绷带,掌心中殷红的血迹依稀可见。风吹动她俏丽的短发,如血的残阳映着她光洁的脸,就如天使一般圣洁。
当最后一点残阳完全没入山后,一个小黑点自残阳没处的空中出现,跟着一大群黑点密密麻麻地出现在远方的空中。红尘看着那群黑点,一言不发地,开始慢慢地解开缠在手上的绷带。
风魔铃月将横笛猛地掷到地上,抽出双小太刀,站到红尘身后。
席拉双掌一合,慢慢地分开,一柄细长的花剑出现在空中,她一把抄住花剑,和布朗并肩走到红尘背后站定。
向云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双拳紧握,大步走向红尘。魔红长剑出鞘,剑鞘丢弃在地,伸出左掌,用剑在自己掌心刻了一个太极图,然后跟着向云走向红尘。
雷神父解下牧师袍,任它落在雪地上,手上的银质十字架上冒出银光,变成一柄光剑。斯洛双手倒拖着十字重剑,剑刃划破积雪,在水泥地面上划出深深的刻痕。二人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红尘。
蓝风吐掉烟头,抓起水壶猛灌两口烈酒,一抹嘴角,哈哈大笑着扛着枪走到一字排开的队友身边,狙击枪向着群魔到来的方向瞄准。
火奂在李萧脸上轻轻一吻,拍着翅膀浮在空中,李萧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根一尺长的黑铁棍,迎风一晃,便成一条两米长的黑铁棍,左手拉着火奂柔弱无骨的右手,足下升起一股旋风,两人飘浮着飞向红尘。
红尘站在栏杆上,背后是十名一字排开的队员,夕阳最后的血红光线照在他们脸上,十一条黑色的长影在晚风中摇曳。
没有人说话,此时已不需要语言。面对越来越近的威利-布鲁斯公爵和他的五千“堕天军团”,他们已没有生还的机会。没有人奢望能幸存下来,他们只希望能在这最后的一战中拚死奋战,就算壮烈战死,也将无愧他们战士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