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黛悄悄点了点头,在这似可直通天上的长阶下,她只觉得那位娘娘实是高不可攀,自身却渺小无比。
三人抬级而上,纵是脚步轻健,也走了顿饭时分,方自堪堪将达尽头,道旁一角小亭,绿石朱栏,玲珑可观。
那杨八妹正自倚栏相候,见了三人,轻轻招手。
三人转身走了过去,杨八妹悄声道:“这位公子还请在此少候……妹子先陪这位姐姐上去。”
温黛黛瞧了云铮一眼,眼色中满是安慰之情,似是要他放心,但云铮瞪眼望着远方,竟是不闻不见一般。
这时杨八妹已在亭外招手,温黛黛只得叹息一声随她走上,只觉心里战战兢兢,怔忡难安。
距离峰巅越近,她心中这惊惶之情也就越深,到后来竟已垂下了头,再也不敢向峰巅观望。
峰巅一方青石平台,四面围着青玉栏杆,雾气留在山顶,阳光直射,将这平台玉栏映得更是辉煌灿烂。
十七八个青衣少女围坐在栏杆旁,中央是一方淡黄色的凉席,看来微闪金光,也不知是什么织成。
一个青衣妇人,斜倚在席上,远眺着海洋极目望去,但见白云悠悠,大海与苍天连接成一片青碧。
温黛黛随着杨八妹走上平台,她目光始终不离开杨八妹足跟,到了台上,还是不敢抬起头来。
她只觉许多道目光都在瞧着她,她却不敢回望一眼,也不知栏杆旁的少女部长得什么模样,更不知这位名动天下,已可算当今武林第一人的日后娘娘究竟是不是大仙般人物。
耳畔只听一阵和婉的语声缓缓道:“你叫什么名字?”
温黛黛伏地拜道:“温黛黛。”她话不敢多说,只觉足下的玉石被阳光映闪得她眼睛都快花了。
那和婉的语声道:“谁带你来的?起来说话。”
温黛黛遵命站起,恭恭谨谨将经过始未说了出来。
那语声更是和悦,轻叹道:“你也吃了不少苦了。”
这话声既和婉,又温柔,但却总是有着种愁苦之意,似乎这说话的人昔年终日都在悲惨之中,是以连语声都变得愁苦。
这温和的声音却使温黛黛减去了畏惧之心,情不自禁抬起头来悄悄望了一眼。
但这时斜倚在席上的日后娘娘正转首望着他方,温黛黛终是只能看见她小巧的身子,纤纤的玉手,而瞧不见她的面容。
温黛黛有心再瞧几眼,却又情不自禁的垂下了头。
日后娘娘缓缓道:“你既然已到了这里,什么苦都不必吃了,若是没有别的事,让八妹先陪你歇去吧!”
这言语是那么体贴而温柔,温黛黛心头当真充满了感激,深知自己若是留在这里,定必十分幸福,只是云铮……
她只要一想起云铮,心胸间便似立刻燃烧起来,也说不出是甜蜜,还是痛苦,垂首道:“但……但弟子还有下情上禀。”
日后娘娘道:“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吧!”
温黛黛惶声道:“弟子一心想留在这里,只是……只是……”
日后娘娘道:“莫非你还有什么牵挂?”
语声中已微带诧异之情,温黛黛更是惶急,目中不知不觉已有泪珠夺眶而出,口中也讷讷的不知应如何说话。
日后娘娘道:“来到这里的孩子,必定是都已隔绝尘世,但你若有什么为难的事,说出来我也不会怪你。”
温黛黛更惭愧,更惶急,更感激,哽咽着道:“我……他……我又遇见了他……他……我……”
她说得断断续续,简直词不达意,实是令人难懂。
但四面的女子,多是久历沧桑,听了这断断续续几个字,便已将她言下之意了解于胸,却不禁发出轻轻一声叹息。
日后娘娘柔声叹道:“你本当那男子对你无情,是以心灰意冷,但后来却又偏偏遇见了他,又发觉他并非无情,于是两人山盟海誓,再难相弃,是么?”她娓娓道来,无一句不是说入温黛黛心底。
温黛黛红生双颊,悄然颔首。
日后娘娘道:“我这里尽收容天下不幸女子,但却绝不希望天下女子俱都不幸,你若能幸福,我更高兴。”
温黛黛情不自禁再次拜倒在地,道:“多谢娘娘,娘娘天高地厚之恩,小女子永生绝不忘记。”
日后娘娘道:“照你如此欢喜,那男子必定是个多情人……唉!多情虽然烦恼,但世上多几个多情人总是好的。”
过了半晌,又道:“他在哪里等你?”
温黛黛道:“就在山下小亭。”
日后娘娘道:“便是那无色大师派来的弟子?”
语声中显见有惊诧之意,温黛黛道:“他……那男子虽因无色大师之命而来,却非少林子弟。”
他说出了“他”字,又觉甚是难以为情,急忙改口,四下却已传出一阵轻轻的笑声。
温黛黛与日后娘娘说了这一席话,已知这位武林前辈实在是善体世情,放任自然,既温和,又慈祥的妇人,绝非她昔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