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少笑道:“这些贼非但不笨,而且令出如山,显见得组织定必十分严密,瓢把子也定必有些来头。”
霹雳火笑道:“看不出你粗手粗脚,头脑倒清楚得很,既是如此,你我快打前面看看,看那究竟是什么来头?”
海大少解下孙老二的腰带,将他们四马钻蹄捆了个结实,笑道:“念在你们先前还客气,且饶了你一命。”
那霹雳火却己似等不及了,拉住铁中棠当先而去。
此刻天色沉冥,又已黄昏,风吹草动,日落云低,萧瑟的晚风中,突又漾漾的落下雨来。三人前行了数丈,风雨中便飘来阵阵叱咤之声。
铁中棠突然脱口道:“是了。”
海大少忍不住侧目道:“什么是了?”
铁中棠不得不按口道:“欧阳兄弟鲜衣怒马,驰骋江滨,必定惹人眼红,我若要上线开扒,也必要抢他们。”
海大少呆了一呆,恍惚道:“不错……”语声未了,身形如离弦之箭,“飕”的向前窜了过去。
霹雳火侧首道:“小伙子,你追得上老夫么?”
铁中棠心头暗笑,知道这老人也急着要瞧热闹了,道:“在下轻功不佳,万万追不上。”
语未说完,霹雳火已架起了他肩头,飞奔而去。
海大少对那欧阳兄弟的安危,竟似十分关心,身形如飞,便已瞧见前面风雨中的刀光剑影。
他知道这群世子子弟,终日纵情酒色,走马章台,哪有心情练武,身上佩的虽是名剑,剑法却必定差劲,万万不会是那些终日在枪尖刀日讨生活的绿林豪杰的敌手,情急之下,人未到,声已作,纵声厉喝道:“天杀星在此,谁还敢在此动手!”喝声之高亢,几已可达河滨对岸。
一阵惊叱,一阵轻呼,兵刃相击之声顿绝。
海大少双掌护胸,凌空跃入风雨人群中。
被十余条手持长刀的劲装蒙面大汉团团围在中央的,果然不出铁中棠所料,正是欧阳兄弟。
这些鲜衣怒马,意气飞扬的世家子弟,胯下的马早已被人牵走,鲜衣之上,也染满了汗水与污泥,掌中虽然倒提着精光闪闪的长剑,但一个个气喘琳淋,面色如上,神情委实狼狈不堪。
围在他们四周的劲装蒙面大汉,却是人人神情剽悍,身手矫健,双方毋庸动手,胜负之数已不问可知。
欧阳兄弟见到海大少现身,齐都大喜涌上,欢呼道:“海大叔来了!看你们这般贼子还敢不敢再逞强?”
话犹未了,海大少突然反手一掌,掴在当先一人的面颊上,怒道:“到此刻你们才认得海大叔?先前都瞎了眼么?”
欧阳兄弟哭丧着脸,呐呐道:“先前……先前……”
海大少怒骂道:“没有用的奴才,手下没半分本事,却偏偏要在外招摇,连俺的人都叫你们给丢光了!”
欧阳兄弟齐齐垂下头去,哪里还敢说话。
海大少霍然旋身,面对着黑衣大汉,手掌一扬,大喝道:“俺已来了,你们还呆在这里作甚,走走走!”
黑衣大汉,却站着动也不动。
海大少怒道:“还不走,要等俺来动手不成?”
他双臂乍分,突听有人冷冷道:“他倒不敢走的。”语声娇美,却又冷漠得不带丝毫情感。
那些黑衣大汉见到这个女子,都垂手弯下腰去。
欧阳兄弟却指着她手里的布袋,乱纷纷嚷道:“海大叔,这女子手里的布袋,便是小侄们带来的珍宝。”
海大少怒喝道:“站开一边,莫要多口。”
青衣女子却已将布袋缓缓放到地上,缓缓的道:“不错,这袋里都是珠宝,你们可拿得回去么?”
海大少道:“他们拿不回去,却有人拿得回去。”
青衣女子冷冷道:“依我看来,这些珍宝他们反正是要拿去送人的,又何苦定要再拿回去?”
一个欧阳子弟急急自海大少身后钻了出来,道:“要送人却也不是送给你……”可是话未说完,便被海大少一掌打了回去。
霹雳火与铁中棠也己赶来,霹雳火人还未到,便已遥呼道:“海兄弟,要打只管打,还有老夫在这里。”
那青衣少女眼波一闪,她剪水般双瞳,在铁中棠面上盯了两眼,铁中棠只觉这眼波简直冷得如寒冰一般。
海大少仰天狂笑,道:“不错,这些珍宝本是他们要拿去孝敬给那批蜂子的,他们的确不该拿回去了。”
青衣少女道:“那么我便先代弟兄们谢了。”
海大少笑声突顿,厉喝道:“他们拿不回去,却也轮不到你,这包袱早改了俺海大少的姓了。”
青衣少女缓缓道:“真的么?你唤它一声,看它可答应?”
海大少仰天大笑三声,突然俯身到她包袱前,轻拍着包袱,低低唤道:“孩儿孩儿!你可听见俺叫你么?”
铁中棠腹中暗笑:“此人当真是性如烈火,心如赤子,无论做什么事,都忘不了玩笑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