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个自称淮南伍被的人来求见?”李希刚看完今天的公文,听到宦官的来报,有些惊讶。这个时候,淮南对他来说是再敏感不过的词了,他略一思量,便说:“引他到边上的宣室。”
安排伍被到边上的宣室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伍被竟然真的带来了一个大消息。李希一边用着茶,一边考虑着,到底该如何处理眼前这个人,而伍被则是一脸焦急地等待着李希的答案,希望自己这一次的拨乱反正能够洗脱从前的罪名。
“李大人,被所说的事千真万确,你还是快点派人去通知陛下吧。不然,淮南那些叛逆也许真的要动手了……”伍被用探究的眼神仔细地看着李希,不明白这个李大人为什么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就不再有什么动作,只是镇定地喝着茶。
“……伍先生所说,希皆已铭记在心……只是,此事本官必须慎而再慎才行。所以……”李希笑了笑,说道,“还要劳请伍先生先去廷尉府屈就。”
……
廷尉府。
“李大人此来不知何事?”张汤皱眉看着押着伍被前来的李希。
李希看着被自己堵住嘴的伍被被廷尉府的差役押了下去,转身对张汤说道:“张大人,在下有要事禀告,只是……这里似乎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瞥了瞥四周来来往往的差役,说道。
“李大人这边说话。”张汤也知道李希会突然前来,一定是出事了,便引李希向里面走去。
李希跟在张汤身后缓缓行着,望着张汤消瘦的背影。对于这个武帝朝的政治不倒翁,他早在入仕之前就有过了解。张汤,他最初的官位只是长安吏这样一个小吏,但是他很快就以敏锐的眼光发现了当时身在长安列位诸卿的王皇后异父弟弟田胜的政治价值。在他的尽心服侍下,从来没有亨受过这种待遇的田胜立刻就将张汤这个平民引为知己,后来田胜得封周阳侯,便开始为张汤引见当时的权贵,张汤由此从一介平民进入了大汉最上流的社会交际圈。之后,他便成为当时出名的酷吏甯成的掾吏,以甯成的精明居然给张汤下了一个无害的结论,最后还推荐他调茂陵尉,治方中。等到田鼢为丞相,与田胜交好的张汤也就开始步步高升了,但是,让张汤彻底得到刘彻欢心的,却是因为他治陈皇后巫蛊狱的出色成绩,他以极高的精确度区分开了刘彻欲治罪和不欲治罪的人。
从这些事情上就可以看出,张汤此人在揣摩人心方面非常有一套,他出仕以来曾经依傍过的人,都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更奇特的是,这些人居然都很乐于提拔这个贫寒出身的男子。虽然这些年来,张汤停在廷尉这个职位上没有寸进,但是李希知道,这是因为他奉命与赵禹共定律例,所以在律法完成前,刘彻不打算让他分心于他事。如果将来,大汉实行这个男子所制定的律法,想必青史之上,定然少不了此人吧。
行到一隐秘处,张汤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李希,说道:“李大人,此处十分安全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李希点了点头,说道:“大人可知道,在下方才押来的人是谁?”
“谁?”
“淮南八公之一,伍被。”李希说道。
“伍被……”张汤挑了挑眉,问道,“他来长安做什么?难道和那雷被一样?”雷被的告密虽然还属于秘密范畴,不过以张汤的职位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刘彻当初还是指派对刑讯很有一套的他来询问雷被关于淮南的一切。
“差不多。不过,他还带了另一个消息……”李希轻轻说道,“他说,淮南王打算派人刺杀陛下。”
张汤有些哑然,摇了摇头,说道:“淮南王莫不是病急乱投医了?陛下虽然身在行宫,可是周围侍卫如云,刺杀?说笑之语罢了。”
“假如不是说笑呢?假如,陛下并不在行宫,而在外游历呢?”李希轻声说道,但是这话听在张汤耳中不亚于惊雷之贯耳。
“什么?”
“事到如今,希也不瞒张大人了。陛下这次说是去雍地祭天,其实是带昭阳殿的陈娘娘及广玉公主出宫游玩了。”
“那……刺杀?”
“希得到的消息是,陛下在半月前忽然从雍地移驾甘泉宫了。结合这次伍被所说,只怕……”李希说道。
张汤感觉自己的心凉了半截,他双手负背,来回踱着步,他看了看十分镇定的李希,顿了下来,说道:“李大人,你觉得我等该如何处理此事?”
李希正等着他问这句话,立刻说道:“张大人,若我等将此事上报于卫皇后,你以为如何?”
张汤听到这话,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李希却已抓住。他心中暗暗一笑,知道这一次自己是赌对了。张汤虽然人称酷吏,可是他既不爱美色也不爱钱,为人正直生活清贫,这个男人惟一舍不下的,就是权位,而他所有的权力都是刘彻赐予的。
“张大人,我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一次的事情,希以为不适合告知卫皇后娘娘。”李希说道,“我等并非权贵出身,素日又与卫氏并无往来,若太子君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