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徒,武断于乡曲,民多丧地为奴,中有商贾勾连诸侯,图谋裂地自封,皇权难固,外有匈奴兵威强盛,虎视眈眈,家国垂危。”
“兼并、商贾、诸侯、匈奴算得上是我朝四害了。”桑弘羊应和道。
听到此处,刘彻有些心神动摇,便推门而入,说道:“朕竟然不知道此处藏有大贤。”此言一出,房中诸人俱惊,五人之中以司马相如官职最高,他忙向前迎道:“臣等叩见陛下!”
“都平身吧。”刘彻点了点头,一一扫过眼前诸人,发现其中有三张从未见过的新面孔,便对着他们三人问道:“朕方才听几位爱卿言之有据,不知三位名为何?现居何职?”
“回陛下,臣冯遂,乃议郎。”冯遂颔首道,从前他其实见过刘彻,只是刘彻对他的印象不深刻罢了。
“回陛下,臣颜驷,乃郎中户将下属的一个郎中。”颜驷虽是第一次面圣,却是不卑不亢。
“回陛下,臣李希,与颜老同为郎中。”李希直视着刘彻说道。
刘彻见此心中暗暗点头,对三人欣赏有加。只是他又向颜驷望了一眼,对他如此大的年纪了仍然只是一介郎中感到不解,郎中是郎官中地位最低的那等官,仅比散郎略高一些。于是他就开口问道:“颜卿,何年入宫为郎?”
“回陛下,臣自文帝年间便为郎中。”颜驷答道。
“什么?”这个答案令刘彻也不禁吃了一惊,从汉文帝年间至今,少说也有30多年了,30年间职位居然纹丝不动,未曾升迁,这也太让人吃惊了。他不由得问道:“以颜卿之才,何以……”后面的话便消去了,说出来未免对已逝的文景二帝不敬。
“回陛下,文帝尚老而我年壮,景帝好武而吾习文,陛下……”颜驷当然知道刘彻话中之意,便回答道,说到陛下二字时,却不仅犹疑了。
“朕如何?”刘彻追问道。
“陛下好少吾已老!”此一语算得上掷地有声,顿时让房中一片沉默。
汉文帝由一众老臣扶上皇位,平生所倚重的自然也是老臣,汉景帝屡受匈奴和诸侯叛乱之苦,自然是好武不好文,而刘彻继位以来为了进行自己的新政,越级擢拔自然都是没有根基的少年人,以便让他们顺从自己的旨意行事。但是这三位皇帝的不同喜好,对于颜驷来说却不免是个悲剧。
“朕好少?”刘彻心中不断玩味着这句话,嘴边划出一丝笑容,然后对颜驷说道,“颜卿可知朝中之御史大夫,公孙弘?”
“回陛下,公孙大人之名,臣自然知道。”颜驷点头道,仍然是一派淡定。
“颜卿比之弘卿,怕是还要少上几岁吧?”刘彻调侃道,“朕好少,自然要好好重用你的。”一言便将方才有些尴尬的气氛化解了。
方才还暗自为颜驷担忧的李希也不觉舒了一口气,眼中带着赞赏看向刘彻,心道,果然不负明主之名。
“冯卿,朕对你倒是有些印象,不知你?”刘彻转向冯遂问道。
“回陛下,家父冯唐。”冯遂说道。冯遂的父亲冯唐是文景之时的有名的怀才不遇之臣,后免归故里,刘彻初即位时,遍求贤良,那时候有人举荐了冯唐,但是冯唐年纪已经90余岁了,便拒绝了征召。为了显示对这位老臣的恩宠,刘彻下了一道诏令,令他的儿子冯遂入宫为郎,算来冯遂入宫也有近十年的时间了。
“原来是名门之后。”刘彻点了点头,看向李希,问道,“李卿是何年入仕?”
“回陛下,臣乃是今年资选为郎的。”李希颔首道。虽然说汉代并无什么科考,不过通过资选入仕的官,比之征辟所得的官还是要为人看轻一点的。
“是吗?李卿大才,幸而不曾埋于荒野。”刘彻笑着点了点头,李希方才所说的几点,深得他心,“明日起,颜卿、李卿均升为议郎,二人并冯卿、桑卿一起,金马门待诏。”
根据汉制,所有的被征召之士,都会在公车待诏,而其中的最优异者,则在金马门待诏。得到金马门待诏的地位,等于说你在皇帝心目中,已经是高级官吏的候选人了。
这对于场中四人来说,简直可说是喜从天降,只是他们四人都算得上是才智高超之人,还都能把持得住自己的心智,让自己安安稳稳的下跪谢恩。而被单独落在一边的司马相如却是面色不好,对于皇帝就此将自己抛在一边感到有些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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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昭阳殿
陈娇不意外的看到刘彻的坐驾再度来到了昭阳殿,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陈娇去堂邑侯府的事情。用完晚膳之后,刘彻令杨得意去宣室殿取些奏折回来,于是陈娇和刘彻在内室各据一头,各做各的事情。陈娇埋头画着她的设计图,而刘彻批阅着他的奏折。
完成了几样图纸之后,陈娇看了一眼烛台上的蜜烛,已经烧去了一半,再看了一眼对面的刘彻,发现他左手肘轻轻支在案上,托着左颊,双眼全合,显然已经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