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当刘彻踏入未央宫,已在门外久候多时的余信立刻上前恭敬的喊道。
“信卿怎在此?”刘彻看到时刻守候在母亲身边的余信出现在此处,感到十分惊讶。余信服侍他母亲已逾40年,刘彻掌权后,便封了他为中常侍,秩比两千石,只是余信一贯都只跟在王太后身边,而近来王太后缠绵病榻,更是一刻也离不开他。
“回陛下,太后娘娘请您一回宫就去见她。”余信恭敬的回道。
“母后?”刘彻略略有些惊讶,王太后虽为太后之尊,但是却很少如她的婆婆窦太后那样干预朝政,相反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长乐宫中,悄然无息的。这种安静很好地维护了她和自己的强势儿子之间的关系。
刘彻收回自己的惊愕,点了点头,道:“信卿,朕这就随你走。”
路上,刘彻和余信聊了聊母亲的身体近况,却发现余信双眉紧皱,看来情况不妙的样子。
“是吗?母后的身子已经差成这样了?”刘彻微微叹道,“那她应该好好静养。今日,召朕是要干吗?”
“可能,”余信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和馆陶大长公主有关。”
“姑姑?”刘彻听到这句话,脸上原本的轻松立刻消失不见。
但是余信却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公主离去之后,娘娘就一定要让臣来找您。”
“姑姑和母后谈了什么?你知道吗?”刘彻问道。
“臣不知。”余信摇了摇头,说道,“当时,娘娘把所有人的都赶到殿外,只有她们二人密谈。”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长乐宫。长乐宫,一座“土被朱紫”的宏伟宫殿,在尚玄的汉代,红色被视为至高无上,长乐宫的地面墙壁全部涂朱,那红色昭示着居住者在整个汉帝国拥有怎样的至高地位。
“儿臣叩见母后。”刘彻向躺在病榻上的瘦弱女子郑重行礼。
“起来吧。”王娡的脸上血色全无,这个也曾经艳冠群芳的女子,此刻剩下的只有憔悴。她勉强撑起身,一边的宫女立刻机灵的送上玉几让她依靠。王娡侧身靠在几上,仿佛是终于舒服了些,她向刘彻招了招手,说道:“彘儿,你过来。”
“母后。”刘彻走到王娡身边。
王娡用自己枯槁的手抚着儿子的脸,感叹地说道:“彘儿,你长大了。母后,老了。”
“母后,你说什么呢。朕现在是皇上,一定能治好你的。朕可以广发告示,召天下名医齐集长安,为你治病的。”刘彻抓住母亲的手说道,“你一定是在房里呆太久了,春天了,朕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的天气,马上就会好的。”
王娡苍白着脸,看刘彻在她面前指挥着宫人们准备銮舆出行。
虽然已经到了春末夏初的时节,有花匠精心保护的很多花仍然盛开着,争奇斗艳。王娡被抱到那繁花似锦的花丛中,身体显得更加的单薄。
“母后,晒晒太阳,感觉有没有好一点呢?”刘彻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几个心腹服侍着。
“彘儿,还记得你和阿娇的婚事吗?”王娡忽然说道,“当初,也是在这样的春日里,母后教你说‘若得阿娇为妇,当以金屋贮之’,当时你还笨笨的记不住,母后当时不知道有多着急。”
“母后,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对刘彻来说,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那时候,为了记那句话,他私下不知道挨了母亲多少打。
“今日,你姑姑来找我。不知不觉,我和她也生分了。”王娡说道,“当初,可不是这样的。”
“母后,如今你已经是皇太后了。现在轮到她来求你了。”刘彻皱眉说道,边从杨得意手中拿过一件披风,披在王娡身上。
“求?”王娡摇了摇头,说道,“彘儿,你和阿娇的事,母后也不想说你什么。只是有时候,不要总认为自己所做的都是对的,偶尔回头看看吧。”
“……”
“母后,也是这几年才渐渐领悟的。”王娡看着沉默不语的儿子,她露出了惨淡的笑容,在阳光下仿佛要就此消逝般,“独自坐在天下间最高的那个位置上,是多么的冰冷。”
“阿娇,其实很可怜。母后羡慕她还有争取的勇气,可是更怜惜她,因为她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人,不可能争得过命的。”王娡继续说道,“如今,她既然失忆了,彘儿,你打算怎么处置她呢?”
“……”
母子二人,沉默的看着那开得娇艳欲滴,仿佛要用最后一抹春色燃烧天地的百花园,都不作声。
“你回去吧。”王娡开口道,“让余信陪哀家就可以了。”
****************
“小姐,该用晚膳了。”飘儿指挥人端着膳食走进房间,不意外的看到陈娇正失神的遥望着窗外。
“放下吧。”陈娇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
“小姐,下午去南陵吗?”飘儿陪着陈娇在别庄呆了半个月,对她的作息已经十分清楚。
“嗯。”陈娇点了点头,眼神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