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与潘晓琳约好的时间,韩端驾车赶到市委大楼下。无论怎样,中洲老大的约会还是要赴,只不知顾老大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小韩来了,快坐快坐。”书记大人明显比上次热情了许多,秘书在授意下也送上了香茗,然后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去。
端茶坐在宽大的沙发上,韩端并不急于品尝,抬头看着一脸平和的顾书记,真是有些不适应。
从他这个角度看上去,书记大人胖乎乎脸上,依稀只有一点与潘晓琳相像,跟潘晓璐却没什么共同点。
顾大年笑眯眯地示意喝茶,并不急于开口。
笑得韩端心里忐忑,领导这表情透着暧昧,不对劲啊,怎么有点象丈母爷看女婿的架势,难道想霸王硬上弓?嗯嗯,你那个女儿心机太多,俺可不感兴趣啊,而且似乎她对俺也不来电啊。
这等对视,韩端如何是顾大年这等官场老将的敌手,突然听到一声清嗓的咳嗽,更加心里发毛,由不得低下头。
低头的功夫,韩端脑子似乎有个老头在对他发笑,一身古装,是先师啊。对呀,我又不是来求他的,又有什么好怕?
韩端举起杯子轻啜一口:茶,寻常人家怕是喝不到。”
顾大年如何听不出话外之音,却是不以为意地一笑:“呵呵,贤侄说笑了,这也是朋友送的,盛情难却嘛,盛情难却。”
呵,盛情难却,当官当到这份上才叫境界。奇了怪了,这样的老子怎么居然会有晓璐那样直筒子的儿子。以前见过的段印平官应该更大,怎么就没给自己这样地感觉呢?
看看桌上摆的香烟,韩端微微一笑,认同了他突然改变的称呼,却没有顺着说下去,而是又品一口香茗:“醇香绵软,口颊留香,真是好茶,顾叔叔雅人啊。”
心里想得却是。当官的是得有得机要费,要不一月的薪水还不够抽烟的,又怎会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也怪了,以前接触过一些官员,怎么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呢?不过听这一说,倒对顾大年好感顿增,至少这位“世叔”还够坦荡。
顾大年也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在自己面前居然不为所动,难怪能为同龄人不能,而且……
“看得出贤侄也是此道中人。要是喜欢,过会儿走的时候带上一听。”嘴里这样说着。顾大年很亲切地走过来挨着韩端身边坐下,一只大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要多亲热有多亲热。
“不敢当。”韩端下意识地移了一下,突然变得这样亲热一时还习惯不过来。
“呵呵。”顾大年爽朗地大笑,“后生可畏呀,年轻人都该这样子,小韩这两年在中洲做的大事可不少,晓璐也经常跟我这当爸爸的念叨呢,就是在监里那点事儿也都听说了。”
“呵呵。”韩端干笑两声,也不知此话是赞是毁。有点手足无措,“咱中洲青年才俊不可胜数,我这样地算不得什么。”
“好啊,年轻人谦虚是优点。但也不能妄自菲薄,你带晓璐搞的那个传输标准就很好嘛,老张一直说要树典型呢。被我一力压下去了,儿子夹杂其中,我这当老子咋办,闲话太多不好。”顾大年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韩端听了暗中点头,这样说倒也不错,象他这样的官员避嫌在情理之中,那么他先前对自己不热情也没什么,但这次……?
顾大年留意着韩端的反应,继续说下去:“该扶持还是要扶持,你的那些遭遇也听晓琳说了些,年轻人多受些挫折,不是什么坏事,古人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就做得很好,不过嘛…”
顾大年话锋一转:“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别为宵小所乘,不能灭了志气,放心,叔叔一定会支持你的。”
“你以前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我们市委都是看在眼里的,态度是明朗地,就是不方便站出来说话,免得被批评胡乱干预经济有序发展。你虽年轻,学业上的成绩有目共睹,虽然在学校里暂时遇到了困难,但相信你一定能克服。”
一番话东来西往、虚虚实实、转来转去,韩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主题思想,细梳之下也没听出这老顾到底想说什么,也懒得听他磨下去:“顾叔叔,小侄愚鲁,跟晓琳、晓璐都是莫逆之交,您也别拿着当外人,不到之处还请多多提点。”
顾大年又是哈哈大笑,或许已成习惯,并不介意韩端若有若无地躲闪,仍然亲热异常地在他肩上拍了两把:“中医很有前途,一定要坚持下去,至于学校那边,我们市委会尽可能地帮你做工作。”
“谢谢顾叔叔关心。”认真地点头,韩端心里暖烘烘地,书记大人尽管有官腔,但肯说出帮助的话亦非常难得,感觉自己是冤枉的,只是始作俑者已死,目前苦无证据,咱这儿是讲人情的社会,有上头帮着说话总是好事。
这还是其次,尤其顾大年关于中医前途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大家共同努力,中医总有跟西医分庭抗礼,重拾昔时风光的一天。两者侧重点不同,互相取长补短,才是真正有益社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