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市场提供大量的棉布与国外货争夺部分市场,赚取金钱为前两者提供继续发展的资金……”谭延闿坐在三佛阁江边的一块大青石上,不远处便是汉阳钢铁厂。
虽然谭延闿前生不是学工业的,但是这份见识还是有的,可以预见张之洞在湖北的这番动作已经远不是“气局宏大”这么简单了,他是想把湖北,不,他是想把武昌、汉阳两地建成一个包括冶金、矿业、军工、纺织等行业在内的综合近代大工业体系!
武昌和汉阳两地仅仅是隔江相望,若是张之洞的设想能够顺利完成的话,那毫无疑问将会在中国的腹地建成一个战略上极为显赫的重工业基地,只要悉心经营的话,以这里为基点辐射全国,将会产生不可思议的连锁反应!
“可惜张老头当官当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人走茶凉’这个道理么?他还能够当一辈子的湖广总督来亲手完成这一创举?!”谭延闿一边思考一边朝江水中丢着石头,“也许他毕生的希望就像这投入滚滚长江中的一块卵石一样,掀起微微波澜之后随即便被江水所平复!”
张之洞的想法是好的,除了考虑到自己的从政生涯的需要之外,他这种做法也吸取了曾国藩到李鸿章这两代洋务派在实践中的经验教训——将重工业产业建在沿海很容易在战争时期受到冲击,炮弹落下的时候他的努力也就打水漂了,长江流域是英国人的传统地盘,为了维护这个看上去比较光鲜的大英帝国权势,在长江流域爆发大规模战争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且重工业产业扎堆建设也会产生规模综合效益,张之洞也许并不清楚这一点,估计也是对此有一定的认识了。
对于类似张之洞这样的历史名人,谭延闿对他们还是非常敬畏的,别的不说,就是他老子谭钟麟这样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名字的封疆大吏,其行事作风和布局手段都足以让他不寒而栗,更不要说处在风尖浪口上常年挣扎搏斗的悍将了。也许前生的经验见识告诉谭延闿,张之洞等人有这样或是那样的不足,但是在这个时代能够有像他们这份见识的人又有几人?有这份见识人肯去实践的又有几人?
“老张同志,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这么下去就算有我帮你也是打水漂,更何况你用不用我还在两可之间——你太老了,已经定型了,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还不如现在把你的家底摸清楚,这几年好好和你建立良好的关系,等以后我来接手你的家底,或者还可以放手一搏尚未可知……”谭延闿站起来从地上捡起一块手掌大的鹅卵石狠狠的抛进江中:“也许我的结局未必比你好到哪里去,或是能够搏出一片新天地,或是和你一样不过是块更大的鹅卵石能够激起更大的水花,或是干脆连你都不如直接被历史所淹没……”
谭延闿虽然知道蝴蝶理论,但他到现在也不相信自己就是那只蝴蝶,更不相信自己这双翅膀所扇起的风可以变成改变中国历史的风暴。“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实用主义者,不敢奢望能够改天换地,只希望自己所做的能够减轻这片土地的苦难——能够减轻多少是多少!
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保密措施”,张之洞兴建的这些洋务实业并没有下达不准许参观的命令,谭延闿这几天在这些实业中转来转去,算是把张之洞在湖北武昌和汉阳两地的实业家底摸了个透,对张之洞兴办洋务实业算是心里有底了,这才托人将桑治平的信件附上自己的片子送到辜鸿铭的住处,就在客栈中等待消息。
虽说是等待消息,但是谭延闿并没有闲着——像张之洞这样典型的“学以致用”精神的封疆大吏,想单靠一本《劝学篇》打动他们是足够了,若是想在他们心中有一席之地,那还远远不够。《劝学篇》只是在宏观上为洋务派树立了自己的理论体系,这个体系从慈禧太后和皇帝那里反馈回来的消息来看还是能够站得住脚的,各地封疆大吏对此也是非常赞赏,反对意见不是没有,不过相对于赞扬声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现在他要想给张之洞再加深印象的话,那就必须从微观的角度,从某一个方面根据张之洞在湖北所开展的这些洋务实业有更进一步的建言,这份建言必须写好才可以真正打动张之洞,为日后的发展奠定更加坚实的基础。
“只有调查才有发言权!”谭延闿经过这几天的实地考察,张之洞口袋里的那些家当他算是了解的非常清楚了,再加上后世对张之洞在湖北兴办洋务实业有着很高、很详细的评价,谭延闿写起这片策论也是非常上手。当然谭延闿也没有忘记百年后历史书中对张之洞兴办的这些实业的批评,尤其是汉阳钢铁厂致命的伤——管理、煤矿来源还有炼钢设备问题。
对于汉阳钢铁厂的致命软肋,谭延闿前生的中学历史教科书中介绍的非常详细,虽然文字不多但是已经点的非常清楚了。钢铁厂的官办管理方式是最致命的,不过谭延闿并没有详细写这一块——他写了也是白搭,人家张之洞是个非常传统的读书人,对于商人非常鄙视,而对于官员的操守又看得实在是太高,不到他撞倒南墙他是听不进去的。
谭延闿重点写了钢铁厂的煤矿来源——历史上盛宣怀接手后,汉阳钢铁厂的用煤是用萍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