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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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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去 南 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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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红,粉蓝和银色来打理顾客形象。后面几排就坐着他的同行者,这其中有一位影视女明星,两位摄影师,三位造型助理,三位身体健康的男性随员。他们正去海南为女明星拍一套写真。那女明星我似乎在一出戏里见过,长相一般,既非玉女也非艳后,除了美妙的胸其余乏善可陈。

    飞苹果坐在我的身边,不停地说话赶跑了我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我一直在听他说,我想穿皮裙的男人不是很可恶就是很可爱,他从他上个月拔掉的一颗坏牙说到他的父母总在吵架他的女朋友总在嫉妒他的男朋友。

    我睡着了,等我醒来时,飞苹果闭着眼睛,然后他也醒了。“快到了吗?”他问我,然后拉开窗板看飞机下面有些什么。

    “还在途中。”他说着,对我微笑,“你从来不笑吗?”

    “什么?……不,我现在不想笑。”

    “因为我?”

    “不,因为我的男朋友。”

    他摸到我的手,握了握。“别害怕麻烦,每个人任何时候都有大大小小的麻烦。比如我,我从一个麻烦跳进另一个麻烦,我也不知道自己爱女人多一点还是爱男人多一点。”

    “爱人和被人爱总是好的。”我对他笑了一笑,这一笑也许不免凄然,谈来谈去总是这样的话题,就算我和我故事同时销声匿迹了,别人的故事依旧在上演,充斥其中的字眼就是一个“爱”字,围绕它展开的是惊心动魄,伤筋动骨,林林总总,五花八门的场面。

    飞机在快到海南机场的时候,遇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气流,飞机抖动得非常厉害,空中小姐在巡视旅客安全带的时候摔倒在地毯上。

    机上人都惊慌起来,我听见那个女明星一声尖叫,她指着一个经纪人模样的男人说,“我就是不要坐这班飞机嘛,现在倒好,为赶时间命也要搭上了。”她的尖叫使机上的气氛显得很奇怪,像在拍一部电影,而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险情。

    飞苹果紧攥着我的手,脸色苍白,“一想到能拉着你的手摔下去,倒还没有糟到极点。”

    “不会的,”我说,忍着胃部剧烈的翻腾感,“算命的从没说我会出意外,所以飞机不会掉下去。专家统计说飞机是世上安全系数最高的一种交通工具。”

    “我买了保险,航空失事保险加寿险可是一笔大钱,不知我父母会高兴还是会伤心。”飞苹果喃喃自语。

    正说着,飞机突然就恢复正常,再次进入到四平八稳的如静止般的状态。

    在机场,飞苹果和我匆匆地互吻道别,嘴唇上一直是湿湿的感觉,很多同性恋或双性恋的男人有与众不同的温情,是小动物般毛茸茸的温情,尽管他们容易得艾滋病。“小碎丸子”AlanisMorissette的一首歌唱得好,“我有病,但我是漂亮宝贝。”

    出租车一路开着,窗外是蓝天,蓝天下有不少发亮的房子,我不知身在何处。司机没头没脑地开了好一阵,终于把我载到天天住的宾馆,看上去不大。

    我问了前台B405有没有来看过我的留言,服务小姐说没有。她的嘴唇涂得非常红,还有稍许口红残留在牙齿上。我试着打电话上去,天天不在。我只好在厅堂角落的沙发上坐等。

    下午三点的阳光照在玻璃墙外的街上,陌生的人群车流熙熙攘攘,但没有上海的拥挤,没有我所熟悉的那种附丽于市井气之上的精致、洋气。人们看上去都长得差不多。偶尔有特别漂亮的高大女子走过,显然是从北方来此的移民。她们身上有上海女性所缺乏的霸气之美,她们的眼神更有力,但上海女人却依旧以其精致、克敛、善算计引以为傲。

    我饿坏了,提起包来到街上。对面就有一家快餐店,我挑了个临街的位置坐下,这样可以看到宾馆门口出入的人。

    快餐店里有一些时髦的孩子,用我听不懂的话在叽里呱啦聊天,广播里一会儿是放粤语歌一会儿放英文。有两个警察走进来,奇怪的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我。

    他们买了可乐,在返身走出玻璃门前又看了我一眼。我摸摸脸,脸上好像没什么,我的黑色紧身胸衣也没有崩线或滑带,裤子的拉链也好好的,小腹紧崩平滑没有怀孕的迹象。看来我要么看起来挺美要么就是挺可疑的。

    我这会却又不饿了,一点胃口都没有,什么也吃不下,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咖啡。这杯咖啡里有股化学味道,像在喝家具亮光剂。

    走进洗手间,在镜子里看到一个苍白的自己。我跨在抽水马桶上方,像男人那样小便,在公共厕所我总是这样解决问题。马桶圈垫被数不清的人使用过,有数不清的体液、细菌、气息、回忆、见证和历史。这马桶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洁白的苍蝇,哀而不怨地栖息在各色女人的胯下。

    小腹突然一阵钝痛,我在手纸上看到一抹红色,太倒霉了,几乎一离开上海到其他任何地方,我的例假也就无一例外地来临了。尤其是现在,我是来面对一桩对我和我的爱人来说生死攸关的问题,但我自己的身体也陷入了另一种困境。

    神经上的紧张加剧了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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