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跪请道:“皇上。请给微臣一个机会,容微臣向皇上和各位将军细细道来。”
玄宗苍老的面容深度的扭曲,李强的大胆和无礼无疑让他震怒,不过一来他宠信李强,二来当着满大殿的将军面也不能不给他一个解说的机会,对他的请求不置可否,只是突然问了一句:“你可知道朕为何要在两仪殿召见各位将军?”
李强心里一怔,才终于意识到玄宗原来别有苦心。看来,现在的玄宗虽然老迈、昏庸、但是关键地方绝不糊涂。
“微臣大胆揣测圣意,或可领略一二。”
“哦?好。既然如此,那朕——就给你这个机会!起来说话吧。”
“谢皇上。”
李强站起来,长长舒了口气,道:“皇上真是用心良苦。微臣佩服的五体投地。”
玄宗惊疑道:“你能猜到朕的用心良苦?朕不信!你快说!”
“必须请皇上先恕微臣无罪。”
“好!无论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微臣先谢过皇上了。话应该从朝廷的幕府兵制来说……”
李强才说了一句,张震便打断道:“朝廷的兵制岂是你一个小太监能胡说八道的?”
玄宗喝道:“张震。莫非你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朕刚说过,无论李强说什么,都恕他无罪。”
李强冲张震微微笑了笑,道:“张将军别急嘛。很快你就明白我在说什么了。”
张震被玄宗训斥了一番,哪还敢稍微异色?怏怏的退回自己位置了。
李强则环顾了大殿上的一众将军,道:“本朝的兵制是幕府制,军农结合,充分调度士兵的作用,既减轻了朝廷的负责,又极大限度的避免了战乱时给百姓造成的困扰……这些不用我说,列位将军想必都是心中有数。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幕府兵制已经遭到破坏,原来由朝廷兵部统辖的募兵、府兵和边防军兵权落入地方节度使、经略使、观察使的地方将领手里。”
“这样的兵制的演变导致了军队的地著倾向。食出界粮的出现及其制度化、行营的普遍化和制度化以及军政合一的藩镇体制的建立,从军费供给、军队组织、军队与地方关系这三个关乎军队性质的层面最终确定了军队的地方化!列位将军有没有想过?现在朝廷统辖的兵力只有全国总兵力的五分之一。”
“实际上,本朝引以为傲的幕府兵制已经彻底遭到破坏,而演变成了今天的节度使兵制,观察使兵制,经略使兵制!不管什么兵制都好,这样的直接后果是,军队地方化,这就是变相的藩镇势力!藩镇势力过于强大,这对朝廷,即使不是威胁,也绝对是一个大大的隐患!”
李强想起清朝康熙皇帝曾经为撤三藩的事情而大费脑筋,最后还是避免不了长达数年的战争。虽然不能引经据典,但是由此展开藩镇势力对朝廷的隐患也让他说的头头是道!
玄宗见李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你们都对朕崇信安禄山而有所不满。可是这十年里,他的军功是最大的。你们这里所有将军加起来都没他一个人打的胜仗多。现在朝廷有十大节度使,掌握全国大半兵力,如果有功而不赏,引起他们的不满,则后患无穷。”
玄宗这些话说来略有些沧桑,明显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殿下众将也为之动容的同时,亦感到大殿之上的这位开创开元盛世的玄宗已经英雄薄暮,再不复当年气概。
从玄宗的软弱,更有太子的荒,李强深信大唐天下霍乱将起,已经不是任何人能力挽狂澜的了。李强不动声色,继续道:“张守珪乃是河西节度使,手握五万雄兵,扼守甘陇要塞。此次出师不利,被山贼烧光粮草,实则应该是死罪。皇上龙颜震怒,可是却又隐忧这张守珪如何处置!”
张震站出来道:“当将军的,打了败仗还丢下部队临阵脱逃,罪加一等!有什么不好处置?杀了便是!”
李强笑道:“可是这张守珪将军乃是地方节度使,曾经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如果就这样杀了,皇上的气是解了,列位将军的气是解了,朝中大臣们的气也解了,可是另外有几个人的气解不了。不但解不了,还会对朝廷生出谨慎甚至叛逆之心。”
张震道:“区区几个人,谁敢不服圣裁。一并杀了就是!”
李强道:“可是这几个人,杀不了。你张将军杀不了,连皇上都杀不了。”
“天下还有皇上杀不了的人?”
张震反问。后来还有一句话,却不敢说出来:“当年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杀了,还有谁不敢杀的?”
“他们就是十大节度使、观察使和经略使!杀了张守珪,其他九大节度使会以为朝廷是借机会撤藩,先拿张守珪开刀。而下一个,则不知轮到谁。因此,势必会对朝廷不满。所以这张守珪,不但不能杀,此时更不能让那些大臣们知道。所以皇上立即召见各位将军在两仪殿商议此事,而不是将此事拿到宣政殿或者含元殿的朝会上让文武百官议论。皇上,不知微臣说的对不对?”
李强一口气说完,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