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总是让人感伤,尤其是才成情人不到几天,就要面临再见不知何时的考验,让丁神照和小莲这对年轻情侣都红了眼,执子之手,相对无语,依依不舍到了极点。
君天邪的耐性受到严重的考验,但为了往后的大局着想,终究还是忍住不发一语。
最后到底是英雄志气战胜了儿女情长,也幸好如此,否则耐性已被磨到极限的君天邪不知最后会做出什么事来,在村口等了足足有三个多时辰,他要用尽全力控制脸上的肌肉,才能不让远远走来的丁神照发现他真正的情绪。
不过这样的作法事实是白费工夫,因为尚沉溺于离情依依情绪中的丁神照,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到君天邪脸上的表情。
君天邪悻悻然的道:“可以走了吗?”
丁神照茫然的点了点头,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听进君天邪的话,这样的动作完全只是无意识下的反应。
君天邪压下立刻和丁神照翻脸的冲动,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若不如此,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丁神照却没有跟随他的脚步,身体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立着不动,就这样愣了好半响,才慨然长叹道:“我很痛苦。”
君天邪心道这就是情之一物的魔力,既伤心又伤身,可以让铁汉磨成绣花针的利害之处了,但是君天邪并不会在这一点上和丁神照多做文章,因为他自己也有相同的困扰,而且比后者更要复杂和严重得多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君天邪知道丁神照此刻需要的并不是言语的安慰,只要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凭自己的力量重新振作起来。
所以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的走在前头,就像是算准丁神照一定会跟上来一样。
不过才没走出几丈,君天邪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不是出于他己愿,而是因为一种突如其来的压力。
一名高瘦俊挺的黑衣青年出现在大道中央,胸口绣着的银线蜘蛛特别惹人注目,乍看之下似乎全身是空门,但像君天邪这种能以意念锁敌的高手才能发现到来人的不凡之处。单凭“观气”的功夫竟然不能感应到丝毫波动,如果君天邪把眼睛闭起来的话,黑衣青年就会等于是在他“意察”的范围中消失了一样,这种情况在战阵对垒时将会造成致命的危机。
当今年轻一辈中的高手中,能够把“隐气”这门功夫练到连君天邪的“邪道涅盘”也自叹不如的人,放眼黑白两道,应该只有一人,君天邪不禁在心中大叹今天运气太差,仇家竟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来人正是三英之一的“冷修罗”独孤冰心。
独孤冰心环臂抱胸,举目冷冷地扫了君天邪一眼,却似乎对他没多大在意,就把眼光投注在更后面的丁神照身上,缓缓地道:“你就是‘丁四’?”
丁神照其实比君天邪早一步感觉到独孤冰心的存在,更透过他那野性的第六感,察觉到对方在冷漠外表下隐藏着无比邪异的杀气,这杀气甚至让他回想到他十岁出头时,在深山中面对刚从冬眠中醒来的大熊。当时的他所要面对的是压倒性的不利局势,而逃跑更只有死路一条,在弱肉强食的荒野世界中,只有谁够强强就能活下去的生存铁则。
自遇到君天邪以来,他的“野性”其实已被后者在潜移默化中磨掉了不少,但是独孤冰心身上的杀气,却又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丁神照一瞬不眨的与独孤冰心对望,视线像两道利剑在空中相遇。
“丁四是假名,我的真名是丁神照。”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在武林闯出名号,“丁四”这个假名自然不会再使用。
独孤冰心一晒道:“丁四或丁神照,对一个快要死的人来说,差别其实不大。”
丁神照问道:“你是谁?”
独孤冰心淡淡道:“我的弟弟独孤寒心是死在你剑下,你倒说说我是谁。”
独孤寒心其实是死在君天邪手上,但是丁神照并无意在此事上“出卖”朋友,反而在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后,知道一场血战已无可避免,他反手握上背后的剑柄。
“要为弟报仇,就来吧。”
独孤寒心上下将丁神照打量了一遍,目中闪过欣赏的神采。
“劣弟技不如人,本来是死有余辜,但是站在‘修罗堂’的立场,却不能眼睁睁的让杀死少堂主的人逍遥法外,即使因此必须拔除他日将成长茁壮的幼苗,也势在必得。”
他这番话说来平淡,但是在君天邪这种心机算尽的人耳中,却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是属于先天便近于无情无义一辈之人,为达目的,可以六亲不认。
从某种方面来说,号称白道菁英的三英之一“冷修罗”独孤寒心其实在本质上是更贴近魔门的人。
幸好丁神照够义气的没有出卖他才是杀了独孤冰心的真凶,也幸亏他所修练的“邪道涅盘”让他在外表上看起来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所以虽然独孤寒心很自然的便把他和丁神照看成一路,却没有立下杀手的打算,但君天邪却知道以此人的个性,事后杀人灭口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