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亦无家眷,带了数个
随行伴当,自望庐州去了。宋江谢恩辞朝,别了省院诸官,带几个家人仆从,前
往楚州赴任。自此相别,都各分散去了。亦不在话下。
且说宋朝元来自太宗传太祖帝位之时,说了誓愿,以致朝代奸佞不清。至今
徽宗天子,至圣至明,不期致被奸臣当道,谗佞专权,屈害忠良,深可悯念。当
是之时,却是蔡京、童贯、高俅、杨戩四个贼臣,变乱天下,坏国家事坏民。当
有殿帅府太尉高俅、杨戩,因见天子重礼厚赐宋江等这夥将校,心内好生不然。
两个自来商议道:“这宋江、卢俊义皆是有罪仇人。今日倒吃他做了有功大臣,
受朝廷这等钦恩赏赐。却教他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我等省院官僚,如何不惹人
耻笑!自古道:‘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杨戩道:“我有一计,先对副
了卢俊义,便是绝了宋江一只臂膊。这人十分英勇。若先对副了宋江,他若得知
必变了事,到惹出一场不好。”高俅道:“愿闻你的妙计如何?”杨戩道:“排
出几个庐州军汉,来省院首告卢安抚招军买马,积草屯粮,意在造反。便与他申
呈去太师府启奏。和这蔡太师都瞒了。等太师奏过天子,请旨定夺。却令人赚他
来京师。待上皇赐御食与他,于内下了些水银,却坠了那人腰肾,做用不得,便
成不得大事。再差天使,却赐御酒与宋江吃。酒里也与他下了慢药。只消半月之
间,以定没救。”高俅道:“此计大妙。”有诗为证:
自古权奸害善良,不容忠义立家邦。
皇天若肯明昭报,男作俳优女作倡。
两个贼臣计议定了,着心腹人出来寻觅两个庐州土人,写与他状子,叫他去
枢密院,首告卢安抚在庐州,即日招军买马,积草屯粮,意欲造反。使人常往楚
州,结连安抚宋江,通情起义。枢密院却是童贯,亦与宋江等有仇。当即收了原
告状子,迳呈来太师府启奏。蔡京见了申文,便会官计议。此时高俅、杨戩俱各
在彼。四个奸臣定了计策,引领原告人人内启奏天子。上皇曰:“朕想宋江、卢
俊义,破大辽,收方腊,掌握十万兵权,尚且不生歹心。今已去邪归正,焉肯背
反!寡人不曾亏负他,如何敢叛逆朝廷?其中有诈,未审虚的,难以准信。”当
有高俅、杨戩在傍奏道:“圣上道理虽是忠爱,人心难忖。想必是卢俊义嫌官卑
职小,不满其心,复怀反意。不幸被人知觉。”上皇曰:“可唤来寡人亲问,自
取实招。”蔡京、童贯又奏道:“卢俊义是一猛兽,未保其心。倘若惊动了他,
必致未透,深为未便。今后难以收捕。只可赚来京师,陛下亲赐御膳御酒,将圣
言抚谕之,窥其虚实动静。若无,不必究问。亦显陛下不负功臣之念。”上皇准
奏。随即降下圣旨,差一使命,迳往庐州,宣取卢俊义还朝,有委用的事。天使
奉命来到庐州,大小官员出郭迎接。直至州衙,开读已罢。
话休絮繁。卢俊义听了圣旨宣取回朝,便同使命离了卢州,一齐上了铺马来
京。于路无话,早至东京皇城司前歇了。次日早,到东华门外伺候早朝。时有太
师蔡京,枢密院童贯,太尉高俅、杨戩,引卢俊义于偏殿朝见上皇。拜舞已罢,
天子道:“寡人欲见卿一面。”又问:“庐州可容身否?”卢俊义再拜奏道:
“托赖圣上洪福齐天,彼处军民亦皆安泰。”上皇又问了些闲话。俄延至午。尚
膳厨官奏道:“进呈御膳在此,未敢擅便,乞取圣旨。”此时高俅、杨戩,已把
水银暗地着放在里面,供呈在御案上。天子当面将膳赐与卢俊义。卢俊义拜受而
食。上皇抚谕道:“卿去庐州,务要尽心安养军士,勿生非意。”卢俊义顿首谢
恩,出朝回还庐州。全然不知四个贼臣设计相害。高俅、杨戩相谓曰:“此后大
事定矣。”有诗为证:
奸贼阴谋害善良,共为谗语惑徽皇。
潜将鸩毒安中膳,俊义何辜一命亡。
再说卢俊义星夜便回庐州来。觉道腰肾疼痛,动举不得,不能乘马。坐船回
来。行至泗州淮河,天数将尽,自然生出事来。其夜,因醉要立在舡头上消遣。
不想水银坠下腰胯并骨髓里去,册立不牢,亦且酒后失脚,落于淮河深处而死。
可怜河北玉麒麟,屈作水中冤抑鬼!从人打捞起尸首,具棺椁殡于泗州高原深处。
本州官员,动文书申覆省院,不在话下。
且说蔡京、童贯、高俅、杨戩四个贼臣,计较定了,将赍泗州申达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