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面上也好争口气。”张顺道:“哥哥,我和你只管的些水军;倘或
不相救应,枉惹人耻笑。”张横道:“你若这般把细,何年月日能勾建功?你不
去便罢。我今夜自去。”张顺苦谏不听。当夜张横点了小船五十馀只,每船上只
有三五人,浑身都是软战,手执苦竹枪,各带蓼叶刀。趁着月光微明,寒露寂静,
把小船直抵旱路。此时约有二更时分。
却说关胜正在中军帐里点灯看书,有伏路小校,悄悄来报:“芦花荡里,约
有小船四五十只,人人各执长枪,尽去芦苇里面两边埋伏,不知何意,特来报知。”
关胜听了,微微冷笑:“盗贼之徒,不足与吾对敌。”当时暗传号令,教众军俱
各如此准备。贼兵入寨,帐前一声锣响,四下各自捉人。三军得令,各自潜伏。
且说张横将引三二百人,从芦苇中间,藏踪蹑迹,直到寨边。拔开鹿角,迳
奔中军。望见帐中灯烛荧煌,关胜手拈髭髯,坐看兵书。张横暗喜。手搦长枪,
抢入帐房里来。傍边一声锣响,众军喊动,如天崩地塌,山倒江翻。吓的张横倒
拖长枪,转身便走。四下里伏兵乱起。可怜会水张横,怎脱平川罗网。二三百人
不曾走的一个,尽数被缚,推到帐前。关胜看了,笑骂“无端草贼,小辈匹夫,
安敢侮吾!”将张横陷车盛了,其馀者尽数监了。“直等捉了宋江,一并解上京
师,不负宣赞举荐之意。”
不说关胜捉了张横,却说水寨内三阮头领,正在寨中商议,使人去宋江哥哥
处听令,只见张顺到来报说:“我哥哥因不听小弟苦谏,去劫关胜营寨;不料被
捉,囚车监了。”阮小七听了,叫将起来,说道:“我兄弟们同死同生,吉凶相
救。你是他嫡亲兄弟,却怎的被人捉了,你不去救?怎见宋公明哥哥?我弟兄三
个,自去救他。”张顺道:“为不曾得哥哥将令,却不敢轻动。”阮小七道:
“若等将令来时,你哥哥乞他剁做八段!”阮小二、阮小五都道:“说的是。”
张顺逆他三个不过,只得依他。当夜四更,点起大小水寨头领,各驾船只一百馀
只,一齐杀奔关胜寨来。岸上小军望见水面上战船如蚂蚁相似,都傍岸边。慌忙
报知主师。关胜笑道:“无见识贼奴,何足为虑!”随即唤首将,付耳低言,如
此如此。且说三阮在前,张顺在后,纳声喊,抢入寨来。只见寨内枪刀竖立,旌
旗不倒,并无一人。三阮大惊,转身便走。帐前一声锣响,左右两边马军步军,
分作八路,簸箕掌,栲栳圈,重重叠叠,围裹将来。张顺见不是头,扑同地先跳
下水去。三阮夺路便走。急到的水边,后军赶上,挠钩齐下,套索飞来,把这活
阎罗阮小七搭住,横拖倒拽捉去了。阮小二、阮小五、张顺,却得混江龙李俊带
的童威、童猛,死救回去。
不说阮小七被捉,囚在陷车之中,且说水军报上梁山泊来。刘唐便使张顺从
水路里直到宋江寨中,报说这个消息。宋江便与吴用商议:“怎生退的关胜?”
吴用道:“来日决战,且看胜败如何。”说犹未了,猛听得战鼓齐鸣,却是丑郡
马宣赞,部领三军,直到大寨。宋江举众出迎。门旗开处,宣赞出马。怎生打扮?
但见:
征袍穿蜀锦,铠甲露银花。金盔凤翅披肩,抹绿云靴护腿。马蹄荡起红尘,
刀面平铺秋水。满空杀气从天降,一点朱缨滚地来。
宋江看了宣赞在门旗下勒战,便唤首将:“那个出马,先拿这厮?”只见小
李广花荣,拍马持枪,直取宣赞。宣赞舞刀来迎。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斗到十
合,花荣卖个破绽,回马便走。宣赞赶来,花荣就了事环带住钢枪,拈弓取箭,
侧坐雕鞍,轻舒猿臂,翻身一箭。宣赞听的弓弦响,却好箭来。把刀只一隔,铮
地一声响,射在刀面上。花荣见一箭不中,再取第二枝箭,看的较近,望宣赞胸
膛上射来。宣赞镫里藏身,又躲过了。宣赞见他弓箭高强,不敢追赶,霍然勒回
马,跑回本阵。花荣见他不赶来,连忙便勒转马头,望宣赞赶来。又取第三枝箭,
望得宣赞后心较近,再射一箭。只听得铛地一声响,却射上背后护心镜上。宣赞
慌忙驰马入阵。便使人报与关胜。关胜得知,便唤小校,快牵过战马来。那疋马
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浑身上下,没一根杂毛,纯是火炭般赤,拴一副
皮甲,束三条肚带。关胜全装披挂,绰刀上马,直临阵前。门旗开处,便乃出马。
有《西江月》一首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