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奸不及的三二十人,迳
入家里,来宅子后看了,便要发遣我们出去,他要来住。皇城对他说道:“我家
是金枝玉叶,有先朝丹书铁券在门,诸人不许欺侮。你如何敢夺占我的住宅,赶
我老小那里去?’那厮不容所言,定要我们出屋。皇城去扯他,反被这厮推抢殴
打。因此受这口气,一卧不起。饮食不吃,服药无效,眼见得上天远,人地近。
今日得大官人来家做个主张,便有些山高水低,也更不优。”柴进答道:“尊婶
放心,只顾请好医士调治叔叔。但有门户,小侄自使人回沧州家晨去取丹书铁券
来,和他理会。便告到官府,今上御前,也不怕他。”继室道:“皇城干事,全
不济事。还是大官人理论是得。”
柴进看视了叔叔一回,却出来和李逵并带来人从,说知备细。李逵听了,跳
将起来,说道:“这厮好无道理!我有大斧在这里,教他吃我几斧,却再商量。”
柴进道:“李大哥,你且息怒。没来由和他粗卤做什么!他虽是倚势欺人,我家
放着有护持圣旨,这里和他理论不得,须是京师也有大似他的。放着明明的条例,
和他打官司。”李逵道:“条例,条例,若还依得,一下不乱了!我只是前打后
商量。那厮若还去告,和那乌官一发都砍了。”柴进笑道:“可知朱仝要和你厮
拚,见面不得。这里是禁城之内,如何比得你山寨里横行。”李逵道:“禁城便
怎地”江州无军马,偏我不曾杀人!”柴进道:“我等我看了头势,用着大哥时,
那时相央。无事只在房里请坐。”
正说之间,里面侍妾慌忙来请大官人,看视皇城。柴进入到里面卧榻前,只
见皇城阁着两眼泪,对柴进说道:“贤侄志气轩昂,不辱祖宗。我今日被殷天锡
殴死,你可看骨肉之面,亲赍书往京师拦驾告状,与我报仇。九泉之下,也感贤
侄亲意。保重,保重!再不多嘱!”言罢,便放了命。柴进痛哭了一场。继室恐
怕昏晕,劝住柴进道:“大官人烦恼有日,且请阁量后事。”柴进道:“誓书在
我家里,不曾带得来。星夜教人去了。须用将往东京告状。叔叔尊灵,且安排棺
椁盛殓。承了孝服,却再商量。”柴进教依官制备办内棺外椁,依礼铺设灵位,
一门穿了重孝,大小举哀。李逵在外面听得堂里哭泣,自己磨拳擦掌价气。问从
人,都不肯说。宅里请僧修设好事功果。
至第三日,只见这殷天锡骑着一疋撺行的马,将引闲汉三二十人,手执弹弓、
川弩、吹筒、气球、拈竿、乐器,城外游玩了一遭,带五七分酒,伴醉假颠,迳
来到柴皇城宅前。勒住马,叫里面管家的人出来说话。柴进听得说,挂着一身孝
服,慌忙出来答应。那殷天锡在马上问道:“你是他家什么人?”柴进答道:
“小可是柴皇城亲侄柴进。”殷天锡道:“我前日分付道,教他家搬出屋去,如
何不依我言语?”柴进道:“便是叔叔卧病,不敢移动。夜来已自身故。待断七
了搬出去。”殷天锡道:“放屁!我只限你三日便要出屋。三日外不搬,先把你
这厮枷号起,先吃我一百讯棍。”柴进道:“直阁休恁相欺!我家也是龙子龙孙,
放着先朝丹书铁券,谁敢不敬!”殷天锡喝道:“你将出来我看。”柴进道:
“见在沧州家里,已使人去取来。”殷天锡大怒道:“这厮正是胡说!便有誓书
铁券,我也不怕。左右,与我打这厮。”众人却待动手,原来黑旋风李逵在门缝
里都看见,听得喝打柴进,便拽开房门,大吼一声,直抢到马边。早把殷天锡揪
下马来,一拳打番。那二三十人却待抢他,被李逵手起,早打倒五六个,一哄都
走了。李逵拿殷天锡提起来,拳头脚尖一发上。柴进那里劝得住。看那殷天锡时,
鸣呼哀哉,伏惟尚响。有诗为证:
惨刻侵谋倚横豪,岂知天宪竟难逃。
李逵猛恶无人敌,不见阎鸭不肯饶。
李逵将殷天锡打死在地。柴进只叫得苦!便教李逵且去后堂商议。柴进道:
“眼见得便有人到这里,你安身不得了。官司我自支吾。你快走回梁山泊去。”
李逵道:“我便走了,须连累你。”柴进道:“我自有誓书铁券护身。你便快走。
事不宜迟!”李逵取了双斧,带了盘缠,出后门自投梁山伯去了。
不多时,只见二百馀人,各执刀杖枪棒,果来围住柴皇城家。柴进见来捉人,
便出来说道:“我同你们府里分诉去。”众人先缚了柴进,便入家里,搜捉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