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银子做本钱。你可备细说与我:你怎地和我
哥哥去茶坊里捉奸?”
郓哥道:“我说与你,你却不要气苦!我从今年正月十三日,提得一篮儿雪
梨,我去寻西门庆大郎挂一勾子。一地里没寻他处。问人时,说道:‘他在紫石
街王婆茶坊里,和卖炊饼的武大老婆做一处。如今刮上了他,每日只在那里。”
我听得了这话,一迳奔去寻他。叵耐王婆老猪狗,拦住不放我入房里去。乞我把
话来侵他底子。那猪狗便打我一顿栗暴,直义我出来,将我梨儿都倾在街上。我
气苦了,去寻你大郎,说与他备细。他便要去捉奸。我道:‘你不济事。西门庆
那厮手脚了得。你若捉他不着,反吃他告了,倒不好。我明日和你约在巷口取齐。
你便少做些炊饼出来。我若张见西门庆入茶坊里去时,我先入去。你便寄了担儿
等着。只看我丢出篮儿来,你便抢入来捉奸。’郓哥这日又提了一篮梨儿,迳去
茶坊里,被我骂那老猪狗。那婆子便来打我。吃我先把篮儿撇出街上,一头顶住
那老狗在壁上。武大郎却抢入去时,婆子要去拦截,却被我顶住了,只叫得:
‘武大来也。’原来倒吃他两个顶住了门。大郎只在房门外声张。却不堤防西门
庆那厮,开了房门奔出来,把大郎一脚踢倒了。我见那妇人随后便出来,扶大郎
不动。我慌忙也自走了。过得五七日,说大郎死了。我却不知怎地死了。”武松
听道:“你这放百实了?你却不要说谎。”郓哥道:“便到官府,我也只是这般
说。”武松道:“说得是,兄弟。”便讨饭来吃了,还了饭钱。三个人下楼来。
何九叔道:“小人告退。”武松道:“且随我来。正要你们与我证一证。”把两
个一直带到县厅上。
知县见了,问道:“都头告什么?”武松告说:“小人亲兄武大,被西门庆
与嫂通奸,下毒药谋杀性命。这两个便是证见。要相公做主则个。”知县先问了
何九叔并郓哥口词。当日与县吏商议。原来县吏都是与西门庆有首尾的。官人自
不必得说。因此官吏通同计较道:“这件事难以理问。”知县道:“武松,你也
是个本县都头,不省得法度。自古道:‘捉奸见双,捉贼见赃,杀人见伤。’你
那哥哥的尸首又没了,你又不曾捉得他奸。如今只凭这两个言语,便问他杀人公
事,莫非忒偏向么?你不可造次,面要自己寻思,当行即行。”武松怀里去取出
两块酥黑骨头,一张纸,造道:“覆告相公,这个须不是小人捏合出来的。”知
县看了道:“你且起来,待我从常商议。可行时便与你拿问。”何九叔、郓哥都
被武松留在房里。当日西门庆得知,却使心腹人来县里,许官吏银两。次日早晨,
武松在厅上告禀,催逼知县拿人。谁想这官人贪图贿赂,回出骨殖并银子来,说
道:“武松,你休听外人挑拨你和西门庆做对头。这件事不明白,难以对理。圣
人云:‘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全信?’不可一时造次。”狱吏
便道:“都头,但凡人命之事,须要尸、伤、病、物、踪五件事全,方可推问得。”
武松道:“既然相公不准所告,且却又理会。”收了银子和骨殖,再付与何九叔
收了。下厅来到自己房内,叫士兵安排饭食与何九叔和郓哥吃,留在房里。‘相
等一等,我去便来也。”又自带了三两个士兵,离了县衙,将了砚瓦笔墨,就买
了三五张纸,藏在身边。就叫两个士兵买了个猪首,一只鹅,一只鸡,一担酒,
和些果品之类,安排在家里。约莫也是已牌时候,带了个士兵,来到家中。那妇
人已知告状不准,放下心,不怕他,大着胆看他怎的。武松叫道:“嫂嫂下来,
有句话说。”那婆娘慢慢地行下楼来,问道:“有什么话说?”武松道:“明日
是亡兄断七。你前日恼了众邻舍街坊,我今日特地来把杯酒,替嫂嫂相谢众邻。”
那妇人大刺刺地说道“谢他们怎地?”武松道:“礼不可缺。”唤士兵先去灵床
子前,明晃晃地点起两枝蜡烛,焚起一炉香,烈下一陌纸钱,把祭物去灵前摆了,
堆盘满宴,铺下酒食杲品之类。叫一个士兵后面烫酒,两个士兵门前安排卓凳,
又有两个前后把门。
武松自分付定了,便叫:“嫂嫂来待客,我去请来。”先请隔壁王婆。那婆
子道:“不消生受,教都头作谢。”武松道:“多多相扰了乾娘,自有个道理。
先备一杯菜酒,休得推故。”那婆子取了招儿,收拾了门户,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