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地将皇上拉进一间屋子中,关上房门,抱来一坛子酒,自己先喝一大碗,然后指着皇上笑着问:“你是不是心疼了?谁让你是皇上呢?想当好皇上是这样的,不能由着性子来,得束心知道吗?好皇上得先想着江山社稷,然后才想自己。皇上可怜啊,因此我绝对不当皇上。”
皇上要在群臣面前维持尊严,喝得比莫天悚少多了,可是心里的委曲憋闷并不在莫天悚之下,这一句可怜却说到心里去了,恼羞成怒道:“朕哪里可怜?朕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自己也倒一碗酒喝下。
莫天悚点头笑道:“是是是!皇上是可以命令我,但是无法命令央宗,是不是?皇上把最心爱的东西给了天悚,天悚还不知道感激,皇上很生气是不是?天悚也生气。天悚这辈子什么也无法为自己做主,就指望能有一个自己做主的婚礼,被万岁爷一句话就给弄没了!万岁爷,你可怜,天悚比你还可怜!”抢过酒坛子,抱着坛子一阵猛灌,喝得迷迷糊糊的,双手比划着凄然道,“万岁爷,你是不知道啊!小时候我爹我娘就把我送给别人养。喏,当时我就只有一尺长,能为自己做主吗?不能吧!我有亲爹却得管别人叫爹。多滑稽多好笑!”
皇上失声道:“你也是被人抱养的?”皇上其实算不得被人抱养。他小时候淑妃只当自己的儿子死了,可母子连心,依然自然而然地要关心他。太后又最看不得淑妃的关心,两个女人经常明争暗斗。他从小就羡慕细君公主有一个好母亲,后来知道真像后简直无法接受,杀太后的念头实际在细君公主离宫之前就已经有了,不过自己都不太敢承认而已。后来听细君公主说了诡异的降头术,又提到那句生生世世都不为皇家人。细君公主并不很清楚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只有他才能了解,那是一个无辜失去孩子的母亲的呐喊。他的杀机盛起来,又对细君公主多出一份歉疚来。他能多次容忍莫天悚,一方面固然是他的确喜欢莫天悚,莫天悚的学问很好,却没有朝中大臣的道学气,让他觉得很新鲜另类;另一方面他觉得对不起细君公主,这也是对细君公主的一种间接补偿。皇宫里什么都有,独独缺少亲情,而莫天悚身上最浓的恰恰就是亲情。“倪可的大哥”,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总能触动皇上心里的隐痛,又能唤起他对亲情的渴望。
多年严格的训练让莫天悚还维持着两分朦胧的清醒,立刻摇头叫道:“什么叫也是?我是被人抱养的,万岁可不是!”叫完再也忍不住,借着酒劲,絮絮叨叨地发起牢骚来,述说自己小时候如何如何被管得紧,现在别人看着风光,可又如何如何还是无法决定自己的事情。
从小在很放纵的孤云庄长大,他其实并不很看中女人的贞洁。他很敬重萧瑟,萧瑟对他的管教也很严,让很看中他自己的贞洁,将此看成是出污泥而不染的一种象征,是他对老师萧瑟的一种交代。近段时间中,他好几次对荷露动心,又多次想和梅翩然共赴巫山,可惜都没有成功。对央宗他一直谈不上喜欢,是央宗的执着和决绝感动他。如果是正常的婚礼,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如此被人逼着,又恰好是在他事业走向辉煌,爱情走向圆满的时候,赐婚就如同一记闷棍,打得他金星乱冒。可是他又没能力去对抗皇上,自然牢骚满腹憋闷得很。然而这个牢骚他不能去对狄远山说,也不能去对莫桃说,甚至无法对凌辰说,借着酒劲,忍不住就对给他这计闷棍的皇上说出来。
皇上小时候也被管得非常严,学习日后如何当皇帝,选后也由不得他自己做主,就算是选妃子,也有很多条件限制着,随便动一动,都能牵连一大片,因此到目前为止,除皇后外,他还没有册立一个贵人妃子。他对央宗动心,很大程度也是因为央宗和朝中官员没有任何牵扯。他想治理好一个国家,其中的辛苦和牺牲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又被莫天悚说到心里去,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不过皇上的威严却让他无法出声附和,只从此以后就将莫天悚当成知己。莫天悚絮絮叨叨地说,他就一个劲喝酒。他自幼吃饭喝酒也有人看着,要讲究仪态仪表。这次没人管着他,难得的酣畅淋漓,不久也变得醉醺醺的。
历公公一步也不敢离开,死死守在门口。眼看天色渐晚,外面的宾客也渐渐散去,房子里面还没有动静就开始着急,正好莫桃也担心莫天悚过来查看,听说里面一直没动静管不了那么多,一掌推开房门,才看见莫天悚和皇上早就喝醉了,却还在不停地喝。莫桃不禁皱眉,急忙让人去弄醒酒汤给他们一人喝一点,将皇上交给气急败坏的历公公带回宫里去,自己扶着莫天悚朝洞房里走。刚走两步,莫天悚哇地一下吐得莫桃满身都是。莫桃不禁恶心。狄远山急忙过来扶着莫天悚,皱眉道:“怎么会喝这么多!桃子,你去换衣服,天悚交给我。”
不想莫天悚推开狄远山,咧嘴一笑道:“大哥,我肯定没你当初喝得多!你让开,我能走。”然后压低声音神秘地道,“大哥,我们再去佛堂看看,你说阿妈会不会也劝央宗离开我?那我就不用和央宗洞房,等以后翩然来了再洞房。”
莫桃听后呆呆出神,没有离开。狄远山同样一愣,想起自己的婚礼,多少有些伤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