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须夫人身上又飞出两根细长的须蔓,如两条灵蛇一般,钻入莲花空隙,朝映梅身上缠去。
映梅双手金刚合掌,二食指弯屈指甲相合,二大拇指并立押二食指甲侧,诵道:“惹庾邬瑟尼洒。”莲花消失,两把戒刀忽然出现,看架式是要斩断须蔓。
莫天悚也顾不得有没有危险,猛地扑出去,叫道:“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还没等他接近映梅,就觉得身上有如刀割一般地疼,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一连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低头看看,并没有受伤,翻身爬起来才见映梅就站在他面前。一扭头,又见蕊须夫人面色惨白地坐在地上,很像是受伤的样子。须蔓已经看不见。莫天悚再回头看看,梅翩然也还坐在地上,很没精神,哀求道:“禅师发发慈悲,看在我从小没人疼的份上,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别让我刚刚找着几个亲人,又要失去你们。”说着就想跪下。
映梅伸手没等莫天悚跪下就把他拉起来,皱眉道:“你当那个妖精是你的亲人?她的九九功精湛不少,是不是你教她的?”
莫天悚垂首道:“禅师,她守了文家那么多年,又救过天悚几次,你说天悚是不是当她是亲人?”
映梅冷哼道:“要不是她,当初文家先祖的修缘、修艺两兄弟如何会反目成仇?你还帮她说话,就是你爹也恨她入骨!没有她在一边,文家在巴相绝对比目前兴旺。”
莫天悚发晕,更头疼之极,嘟囔道:“禅师,出家人慈悲为怀,四大皆空,难道还看不开一点恩仇吗?我都没有杀曹横,也放过了罗夫人。”
映梅大笑道:“你那也叫放过他们?你肯放过他们,怕是因为翩然和桃子吧?好,老衲也因为你放过蕊须!”掉头而去。
莫天悚心里打鼓,又追过去,抓住映梅的衣襟哀求道:“禅师,你别丢下我离开啊!现在也没有罗夫人在后面追你,和我一起走吧!”
映梅摇摇头,忽然间伤感地低声道:“天悚,一个人能有几只手?能抓住多少东西?你留下我,就无法再留下蕊须夫人,她恐怕得调理好几天才能离开。”
莫天悚又回头看看,梅翩然已经勉强爬起来,朝蕊须夫人走去,但蕊须夫人还没有动静,似乎严重得很。莫天悚缓缓放开手,嗫嚅道:“禅师,过去的事情大家就都不要计较了,好不好?”
映梅拍拍莫天悚的肩头,轻叹道:“以前的事情不是我要计较,是她要计较。发生在我眼皮子低下的事情我要真能做到不计较,早回梅庄了!天悚,你是聪明人,又跟了太虚这么些年,老衲真的不愿意说你什么。阿弥陀佛。”终于还是转身走了。
莫天悚愕然,原来这次竟然是映梅来找蕊须夫人报仇的。他不敢再留映梅,可是对映梅依恋得很,一直等他的背影看不见了,才回到蕊须夫人身边,见蕊须夫人正在闭目调息,低声问:“翩然,你觉得怎样?”
梅翩然勉强笑笑道:“禅师收手我就没事了,但是夫人恐怕有问题。当初师傅说她待在映梅身边就难受,我还不相信,现在我可算是体会到了。”
莫天悚闷闷不乐地坐下来,垂首不语。梅翩然低声问:“天悚,你怎么了?”莫天悚咕哝道:“不知道刚才禅师说的是不是真的。”
蕊须夫人睁眼缓缓道:“是真的!你还记得你上次在榴园逃生的那条秘道吗?修缘和修艺本来都是有儿子的。你现在住的醉碧居是修缘这一支的住处;修艺那一支原本是住在猫儿眼的宝库上面的。那一支的人都不喜欢我,有一次发生口角,他们竟然给我下了九幽之毒,我一怒之下,一把火将那里化成一片灰烬。”
莫天悚迟疑道:“什么口角?”
蕊须夫人朝远处看看,苦笑道:“你应该能猜到。就是为了九九功。他们不肯告诉我后面几章的内容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肯告诉修缘儿子后面几章的内容。要不是我,九九功在文家不会失传。”
莫天悚困惑地问:“可是这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和爹有关系吗?”
蕊须夫人低头道:“当然有关系。修缘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当初我骗了你,修缘来巴相先结识我,然后才遇见飞翼宫的人追杀过来。因此你可以想象,我和你爹真是清清白白的。你爹的的确确是我的子孙,而我只要知道,也真的没办法不插手文家的事情。”
莫天悚惊得说不出话来。
蕊须夫人道:“你爹知道这些事情后便要我和他一起去飞翼宫。我不肯,还求他日后永远也不来烦我。你爹恨我绝情,到最后也没原谅我,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烦过我,连他中九幽之毒也没回来。天悚,你爹本来是不用死的,我对不起他,因此不敢再对不起你。”
莫天悚浑身冰凉,缓缓问:“夫人,你也可以像骗我那样骗骗爹的,为什么你会对爹说那些?”
蕊须夫人扭过头去,没有回答。莫天悚惨笑道:“爹在你那里住了一个月。阿妈的猜测一定是真的!”蕊须夫人大怒,厉声道:“闭嘴!好,你今后别瞎猜,我源源本本地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