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缓缓道:“这就是解决杂谷战事的钥匙。皇上赐我龙牌,隆恩浩荡,天悚自当为皇上分忧。皇上若是同意暂时不动杂谷土司,几个碉楼而已,天悚去帮万岁爷打下来就是。”
皇上疑惑地问:“你既然有本事打下碉楼,何不趁机改制?”
莫天悚恭敬地道:“杂谷土司风闻皇上改土之举,故意阻拦过往马帮意在试探朝廷。朝廷是以疏通道路为理由出兵的,但真正的原因大家都知道。杂谷那一带大小土司无数个,朝廷的兵在杂谷围了半年,其他土司也没有动作,可见都在观望,最大的可能是在等蜀中形势明朗化,久拖下去的确不好。然此刻硬要他们改制,他们心里不服,打下那几个碉楼只能压服下一家土司而已,其他土司还是要反的,杂谷战事不会平息。可是我们打下碉楼还让其继续当土司,恩威并施,杂谷立刻便可平静下来。日后蜀中稳定,皇上再打杂谷的主意不迟。”
蜀中有人想联合土司一起起兵,所谓“等蜀中形势明朗化”,实际是说那些土司正在犹豫是不是也起兵造反。皇上知道莫天悚说得很委婉,形势却相当严峻,沉吟道:“你真有把握利用原来的那些人攻下碉楼?你是不是又想用你攻打无回寨的方法去碉楼投毒?可是二少爷并没和你在一起啊。”
莫天悚躬身道:“万岁爷明鉴,对付土匪流氓手段卑鄙一点众人都可原谅,打碉楼再用投毒之法只会让那里的人更不服气,是万万不可的。草民没去杂谷,不知道那里实际情况,把握并不大,只是为万岁爷分忧,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上失笑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说得可真好听。朕看你这次如此老实,不外是因为荷露还被关在双侯的大牢里。昨夜皇妹就说你为了荷露,肯定是朕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朕还有些不信,不想还真被皇妹说中。你放心,早上朕就派人去接荷露他们进京了。你能逃而不逃,朕佩服得很。”
莫天悚又想起身谢恩,被皇上挡住,便坐着低头道:“草民即便是孙悟空,又如何能翻出万岁爷的手掌心去?”
皇上道:“这下你心定下来了吧?你刚才说改土归流最好在各种机会和借口下进行,那削藩该如何进行才妥当?”
莫天悚低头笑笑,轻声道:“要是草民来做,不从削减封地入手,而是找借口削减藩王护卫。不动其封地,便没有动其具体利益,不容易引起反抗。藩王的封地再大,若是王府不设护卫兵,何足惧哉?”
皇上一呆,盯着莫天悚来回打量,半天才道:“朕要是早认识你几年就好了!你这身打扮朕怎么看怎么别扭。”高声叫道,“来人啊!”孙公公应声进来。皇上道:“立刻去给三少爷拿套衣服来换。”孙公公偷偷看莫天悚一眼,低头走出去。
皇上压低声音道:“孙公公是先皇老人,行动之际越来越显老态,耳朵不太好用,记性倒是不坏,你有没有延年益寿的丹药?”
莫天悚心里一震,低声道:“人老了,难免三天两头不舒服。草民略通歧黄,可替孙公公配一剂药。”
皇上道:“一会儿他拿衣服进来,你就给他诊诊。太后最近吃睡不香,你也去看看。”
莫天悚骇然偷偷瞄一眼皇上,心里又开始打鼓,低声道:“是。”
皇上笑一笑道:“说了半天,朕居然忘记问你一声,你是怎么找着公主的。”
莫天悚最担心的一直就是这个问题,事先就与细君公主套好言辞,急忙道:“说来凑巧,草民在云南有一个和何大人共同的仇家正好也来到扬州,路上偷去何小姐的盘缠,害得何小姐差点见不着何知府。草民气不过,派人追查,无巧不巧在当铺中见到公主的玉兔,顺藤摸瓜,侥幸找到公主。本来早就应该带公主回来,可是苗公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草民。草民无奈,只好搬去与公主同住。若非苗公公从前的仇人来寻仇,引开苗公公,草民此刻还无法带回公主。”
皇上道:“那你又是如何遇见二公子的呢?你知道苗公公的仇人是谁吗?”
莫天悚嘿嘿傻笑:“草民与二公子原本就认识,他乡遇故,就走动了几次。苗公公的仇人草民先开始不认识,后来知道那人其实与给我下降头的人有仇。那时候草民正在去扬州的囚车中。就让翩然偷偷帮了他一把,结果她与苗公公同归于尽。不然草民到现在也无法带回公主。”
皇上笑道:“给你下降头的人叫卡马鲁丁是吧?他此刻在那里?”
莫天悚头疼地道:“二公子把他送给草民了。可惜他是满刺加人,说话我们听不懂,我们说话他也听不懂,只好一直押着他,慢慢想办法。”
皇上淡淡道:“王妃最后可说了什么没有?”
莫天悚急忙又跪下来,惶恐地道:“皇上恕罪。荷露被王妃用计骗出,草民心里一着急,就没给王妃说话的机会。”
皇上突然一拍桌子,瞪眼道:“那月光石跑到那里去了?莫天悚,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公主串好口供,合起来欺瞒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