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摁住,只得谄媚地陪笑道:“万岁爷,其实这次全靠臣运去苏州的霹雳铳。万岁爷是知道的,不久前臣才捐过一千匹军马,这次这个霹雳铳……万岁爷是不是表示表示?”
皇上哈哈大笑:“五千支霹雳铳是吧?一只十八两银子,合计九万两银子。你拿不出来吗?”
莫天悚小声嘀咕:“亲兄弟,明算账。万岁爷,不管我是不是拿得出来,账还是要算算清楚的。除霹雳铳以外,还有弹药……万岁爷最少该把本钱给我!”
皇上失笑,淡淡道:“不用再表白了,朕知道你贪财不贪权。不过朕留你下来,就是还想你再出点血。山东齐元敬可是你推荐的,朕也听你的把他调去浙江了。问题是齐元敬也说浙江‘兵无节制,卒鲜经练,士心不附,军令不知’,所以他要‘招募新兵,亲行训练’。你是知道的,这得一大笔银子。天悚老弟,你自己说的,大哥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
莫天悚瞪眼看着皇上,苦着脸道:“大哥这不是剐小弟的心头肉吗?”见皇上没任何表示,一咬牙道,“万岁爷要多少银子?”
皇上伸出一根手指头。
莫天悚惨叫道:“一百万?万岁爷,臣刚给秦浩捐了马,又给苏州捐了霹雳铳,爷是不是体恤体恤?五十万,行不行?”
皇上愕然!他知道莫天悚和藏人的关系非常好,一千匹军马实际上要不了多少银子,但霹雳铳加上弹药却真得不少银子,其实只打算再要莫天悚十万两。国库的确空虚,但莫天悚刚刚又立一个大功,皇上心里明白他该赏赐的,可就是有点气不过,乃是故意找岔。的的确确没想到莫天悚一开口就给五十万两,竟然非常感动,过半天才轻声问:“你是不是真的有?没有少拿一点也没关系!”
最近两年莫天悚的银子赚得非常顺当,顺当到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又一大笔银子就进了腰包。他早已经将京城变成高档蜀锦最大的销售地,每年运来京城销售的蜀锦占整个蜀锦产量的四成,这其中有一半他又是打着送贡品进京的幌子,沿路所有的关卡都没交税。同样的,大公井变成贡井以后,盐税也少交不少,仅此一项,每年就可以为他带来几十万两银子的收益。莫天悚贪财,可并非守财奴,他也知道近些年国库空虚,一是出于私人的交情,二是为日后做铺垫,并不想太明目张胆贪国家税银。只不过是觉得把银子给下面税务官,皇上也不知道,不如直接给皇上好。因此他买马和运霹雳铳的时候,根本也没想过要皇上的银子。其实一百万两他也能拿出来,是故意做出肉痛的样子讨皇上开心的,万没想到皇上会如此说,也非常感动,淡淡道:“臣所有的银子都是皇上给的,还一点给皇上乃是天公地道的事情。再说,臣每次运送贡品,都有捎带,省了不少银子,给一点皇上用不算什么!”
皇上大喜,想了想道:“从明天开始,你还是恢复成骥国公吧!这次朕怎么也得给罗天升一升,不能让自己人被外人比下去,你说是不是?”
莫天悚眉开眼笑,跪倒谢恩:“陛下真是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天后,拖了许久的范书培的案子和浙江海道汤时哲的案子一起判下来,都是斩立决。皇上指定罗天监斩。罗天邀请莫天悚和莫桃一起去观斩,被觉得堵得慌的莫桃一口拒绝。莫天悚笑嘻嘻道:“皇上杀鸡,猴子不去看,岂不是枉费皇上的一番苦心。他不去我去!”和罗天一起走了。
剩下莫桃一个人很无聊,又知道莫天悚一直在为义盛丰烦恼,便溜达着去了义盛丰。正好看见张惜霎在和谷正中斗嘴。
义盛丰雇佣不少上清镇的工人,除当初莫天悚留下来的以外,还有几人是后来张天师又特意写荐信送过来的。张惜霎对此非常不满意,总找借口要这些人回去。莫桃为此专门和罗天说过好几次,罗天答应劝服张惜霎不来义盛丰,可一直没效果。从前莫桃还勉强能认为是罗天不在京城的缘故,可最近罗天回京,张惜霎竟然变本加厉,越闹越过分了!
莫桃心里正不好受,勃然大怒,过去恶狠狠扇了张惜霎一个耳光:“回家去好好照照镜子!天师尚且愿意他们留在义盛丰,你算什么东西!”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莫桃出手实在是快,张惜霎半天才感觉出疼痛来,捂着脸道:“莫桃,你等着!”
莫桃冷冷地道:“好,我等着你!我看你能去找谁帮忙,只怕皇上、天师包括罗天知道后都只能是说你!”周围的人越发笑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