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江四处看看,皱眉问:“该朝哪个方向追?”
薛牧野沉吟道:“他几次都想朝风隙的方向冲,我们朝那个方向追,肯定能追上他。”
胡桐生长在盐碱地上,吸收的全部是盐碱水,盐分部分储存在体内,部分又通过表皮裂缝向外溢出体外,形成白色或淡黄色的块状结晶,即胡桐碱,也叫胡桐泪。乃吉木丁一下子把所有的盐碱排出体外,也等于是把自己的精血全部榨取出去,的确像薛牧野说的那样,等于是完蛋了,脱身后就只想去看看乌昙跋罗花,的确是朝风隙跑的。
他刚到风隙口子上,就看见莫天悚手里着一朵洁白的乌昙跋罗花,由娜孜拉搀扶着跨进“卡盆”中。阿勒罕双手拿着木浆,正准备划船。乃吉木丁又惊又怒又疑,冲到海子边一把拉住“卡盆”,大吼道:“你们……你们……”一句话也没说完就软倒在岸边,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
莫天悚和娜孜拉姐妹都懵了。娜孜拉动作最快,跳下船抱起乃吉木丁,惊惶失措地哭道:“爷爷,你怎么了?”
阿勒罕也扶着莫天悚下船过来。莫天悚习惯性地想去号脉,乃吉木丁还气得很,用力挣开,怒道:“你……你……”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莫天悚一醒,急忙把乌昙跋罗花收进怀里,蹲下解释道:“我只是把花摘了下来,没有动其他部分,乌昙跋罗还好好的,说不定明年就又能开花。老爹,让我看看你的情况。”再次探手去抓乃吉木丁的手腕。
乃吉木丁还想挣扎,可惜没力气挣扎不开。莫天悚虽然抓住乃吉木丁的手腕,却没查出脉搏,大吃一惊,变色道:“老爹,是不是你和我们人类有些不同?”
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一声惊喜地大叫:“三爷,你果然在这里!”
莫天悚愕然回头,却是薛牧野和阿布拉江一起来了。阿布拉江手握弯刀,阴沉着脸走过来,冷冷地道:“达乌提说你们认识这里的妖精,我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
阿勒罕尖叫道:“是不是你们把爷爷伤成这样的?”跳起来就打。
薛牧野这时候已经看出情况不对,抢先冲过来一把抓住阿勒罕,想解释自己也稀里糊涂的,只好不做声,朝莫天悚看去。
娜孜拉也瞪大眼睛瞪着莫天悚,喃喃问:“三爷,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对不对!爷爷,我对不住你!竟然误信豺狼!”一掌将莫天悚推开,抱着乃吉木丁嚎啕大哭!
梅翩然一直不肯明确说明阿提米西布拉克的情况,怕的不就是眼前的后果?莫天悚如坠冰窟,浑身冰凉,痛得失去知觉!身子一软,跌坐在水里。
阿布拉江幸灾乐祸地冷笑道:“玛达(草驴),你不会真和这些妖精是朋友吧?”
莫天悚像是没听见一样,还是没有反应。
薛牧野从来没有见过莫天悚这样,急忙拉阿布拉江一把,哀求道:“阿喀,你别再刺激三爷了好不好?”想过去帮忙,奈何阿勒罕一直在挣扎,薛牧野还不敢放开她,只有大声叫道,“三爷,你不是有那么多好药吗?快想办法救救布瓦。”
莫天悚一醒,顾不得脉象不脉象,急忙拿出一棵甘露丸,回身想给乃吉木丁喂下。
乃吉木丁怒道:“不要你装好人!”娜孜拉也不肯再相信他,一手抱着乃吉木丁,一手挥舞一条软鞭朝后退去。
莫天悚一瘸一拐追过去,焦急地叫道:“娜孜拉,甘露丸是救命的良药,说不定能把乃吉木丁老爹救回来。”
娜孜拉哪里还肯相信他,鞭子雨点一样落下。莫天悚不敢还手,只是哀求。
阿布拉江早看出莫天悚的功夫比娜孜拉高多了,心里也是感觉不好受,倒把嘲笑都收起来,朝身后的武士一挥手。众武士超前拥上。莫天悚回头大叫道:“阿喀,谢谢你帮帮忙。”阿布拉江举手让武士又停下来,愤怒地大声问:“三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乃吉木丁看看海子边黑压压的武士,再看看莫天悚焦急愧疚的神情,叹息道:“娜孜拉,别打了。三爷是让着你的!”娜孜拉终于把鞭子停下来。
莫天悚回头道:“阿喀,回去我慢慢告诉你。”拿着甘露丸凑上前去,递给乃吉木丁,“这是一位活佛配的药,老爹快吃了吧!”
乃吉木丁不接甘露丸,摇头黯然道:“我不行了!三爷,你真当我们是朋友,就让你朋友放了阿勒罕,让我们祖孙三人离开。”
莫天悚的心不禁揪成一团,点点头,艰难地叫道:“阿曼!”
薛牧野放开阿勒罕。阿勒罕飞奔过来,帮着娜孜拉一起将乃吉木丁扶上“卡盆”。两姐妹一起拿起木浆,朝对岸的屋子划去。
莫天悚抬头朝那边一看,旌旗招展,知道夏珍也上来了,忙大声道:“等等!”追进水里,摸出龙牌递给娜孜拉,“把这个拿着,官兵就不会为难你们了!”
娜孜拉愣一下,才接过龙牌,迟疑道:“这些人真不是你引进来的?”
莫天悚无力地摇摇头,却说不出话来,站在齐腰深的水里,目送两姐妹把“卡盆”渐渐划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