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留下罗天是为给罗家留下血脉,就用出如此惨烈的手段来叫阵,震惊之余也没法不火,想这一切都因莫天悚想用乌昙跋罗花治眼所致,倒不如也来个“绝后计”,同样直挺挺地跪下来,沉声道:“莫某人不是你的主子,空长着一对招子却是瞎子,这就把招子赔给你!”说完伸出食指和中指,反手就朝自己的双睛插下。
田慧大惊失色,急伸手掌一挡,被莫桃戳中,大声惨叫。手背上竟然留下两个血窟窿。凌辰大怒,一言不发,也朝自己的眼睛插下。幸好阿虎眼明手快拉住他的手。这下所有人都更加慌乱,一半人将莫桃紧紧抱住朝外拉,一半人却将凌辰紧紧抱住,劝说的劝说,上药止血的上药止血。
莫桃出来后还不服气。田慧急红眼,厉声道:“桃子,你离开三爷千里奔波难道不是来救凌辰的,反而是来害凌辰的不成?罗天你都救,难道凌辰还比不上罗天?”
莫桃终于不再挣扎,长叹一声道:“你去帮我劝劝凌辰。你的手疼不疼?”
田慧摇摇头,轻声道:“我没关系。”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招手叫来和戎和向山,扶莫桃回自己的帐篷。又去看凌辰。凌辰已经被大家劝住,伤口也包扎好了,正半躺着休息。可明显还是气得要命,看见田慧进来就冷冷地道:“你不去陪着你的心上人,跑我这里来干嘛?”
田慧在凌辰身边坐下,幽幽叹息道:“五凤死了,我很伤心,这些日子总是想起三爷当初在昆明说的话。希望在二十年、三十年以后,大家还可以聚集在一起喝酒,不必像以前那样,需要不断去熟悉一个叫老名字的新面孔。我不知道你听后有什么感觉,反正我是被这句话深深打动。二爷的脾气是不好,然你是亲眼看着他如何决绝地摆脱乌昙跋罗花,就该知道这种花在他心里的份量有多重。可他还是肯放弃和三爷的赌赛千里奔波来救你,你却公然和他叫板对抗,是个男人就会生气。二爷说你几句,你不也生气了吗?”
凌辰默然良久,嘟囔道:“可是我杀罗天没有错!”
田慧轻叹道:“你如此恨罗天,心里想的一定是小妖。可你回去以后拿什么面对小妖?有一次二爷对我说,老夫人领着他们祭祖时说不要他认祖归宗。大爷姓狄是因为继父姓狄,三爷姓莫是因为生父姓莫,他自己是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罗天是罗家唯一骨血,二爷认映梅禅师做爹,自然将自己当成是罗家人,维护罗天也在情理之中。就像莫离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们还是要维护她一样。三爷处理外人手段何等凌厉,居然也就听我们的劝留下莫离。你仔细想想,他对自己家里以外的人什么时候手软过?”
凌辰又火起来,怒道:“你也要维护罗天吗?”
田慧摇摇头,冷冷地道:“我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想杀人。不过你用不着担心,三爷是不会放过罗天的。南无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就是我们自相残杀。凌辰,我们不能让罗天躲在一边看笑话。”
凌辰又沉默半天,迟疑道:“那你是不是想叫我去给二爷赔个不是?”
田慧苦笑,轻声道:“你跟二爷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他那个人?气头上他是火气大,上次在扬州,连三爷都被他打了八十板子,可他也真的拿你当亲兄弟。不信你就看着吧,等他气消下去,肯定心疼你,说不定一会儿就会主动来给你赔不是。只不过他不见得能拉下脸来,必定找些借口。”
正说着呢,向山掀帘子进来,陪个笑脸将一包药送给凌辰:“二爷让我送来的。说今天大家都累了,晚上他守夜,大家尽管放心休息。”
莫桃带的药也是莫天悚配制的,十八卫各个身上都有。田慧轻声道:“我说的吧!什么叫大家休息,其实就是叫你好好休息养伤。”
凌辰想自己毕竟是以下犯上,有些不安起来,放下药爬起来:“二爷身上的毒还没清呢,背后的伤口也还没有收口,怎么能让他守夜呢?多少刀山火海我都经历过,这点伤算什么?我去守夜。”
几个十八卫都急忙说自己去守夜,田慧却拉住众人。结果当夜莫桃和凌辰一起守夜,还是谁也没理会谁。
第二天上路的时候,莫桃执意将挟翼让给凌辰骑。路上还总叫大家走慢一点,中午未到,听和戎说路边有几户人家,他又提出要休息打尖。吃过午饭,还说没休息够,一点也不急着上路。但凌辰可着急了,主动拉着莫桃道:“二爷,你摸摸我身上的伤疤。这点小伤真的不算什么。我们走快一点好不好?”
莫桃低头笑一笑:“凌辰,对不起,这次是我太过分了。以后我有儿子,第一个一定送给你姓凌。”
不想凌辰摇摇头,认真地道:“二爷,我说的不是气话,你日后别把此事太当一回事。凌家包括我在内,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从心里希望凌家断子绝孙,不然在巴相我就娶小妖进门了。我真的很喜欢她。一个弱女子能顶住重重困难终于得报血仇。我是个男人,却比不上她。我该把凌家所有人都杀了。当年我杀了凌老爷以后居然对其他人下不去手。”
莫桃愕然,满心酸楚,用力一把紧紧抱住凌辰